只是一般酸枝木都是烘干晾干了才用来做家具,这匣子,像是用刚砍下来不久的,新鲜的酸枝木做的匣子……也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兰溪怀疑地看向赫连栩。赫连栩却卖了关子,不发一言,示意兰溪自己打开。兰溪索性坐直了身体,在赫连栩眼神的注视下,拉开了那匣子的拉环。一个刚死不久,仍血流不止的头颅,出现在匣子中。兰溪眼前一黑。又惊又气,差点当初昏过去。强按住自己的虎口,才勉强压住那骇意,本想责难赫连栩,可眼神掠过那匣中之人的五官时,忽然愣住。这不是……兰义吗?兰溪猛地起身,一把从赫连栩手中夺过那木盒,盯着盒中的人头,瞳孔紧缩。当初她要杀兰义,杀这个两世背叛兰家,踩兰家上位的禽兽时,却被告知兰义已被丢进了乱葬岗,尸骨无存。她心中恼恨不已却只能作罢。谁料后来,诈死的兰义出现在京城中,骗得妹妹兰絮落入了枢北王的圈套,才有了后来被困深山,妹妹生死不知的事……可兰义这混账呢?还好好的活在枢北王的大营之中!这让兰溪如何能忍!昨儿,赫连栩问她想杀谁,她第一个想的便是兰义!本以为,靠这赫连栩的手段,一周之内能给她个回信,没想到这赫连栩竟摸到了兰义的老窝,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将这人头送过来了!不管萧信让赫连栩进京是何目的。此时此刻,兰溪不得不赞叹一声。这赫连栩——好本事!兰溪合上盖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赫连栩。“月俸一百两,年付一千二百两,哀家给你一千五百两的支票,多出的三百两做打赏,如何?”“娘娘爽快。”赫连栩此刻,也有些欣赏面前之人了。大清早见到死人人头而能保持冷静的女子,他只见过两个。一个是他那好姑姑赫连太妃。一个,则是眼前这位昭容太后。他那姑姑之所以漠视,是因为杀人杀太多早已麻木了。那这位昭容太后呢?不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倒像是个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家小姐,究竟是怎样的恨意,能支撑着她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现在这种麻木不仁的样子呢?赫连栩很好奇。但兰溪显然不打算给他探究的机会。“凝霜,取一千五百两的银票来。”一直候在殿外的凝霜,恭声应下。提着裙子匆匆去了库房,再回来时,手中已拿着荷包。
蜻蜓落荷的荷包里,装着一千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以作零用。依着兰溪的吩咐,凝霜将手中的荷包塞给赫连栩。抬头时,悄悄看了他一眼。被男人眼中的利芒给刺痛,忙疼得闭上眼了,不敢再看。主子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奇怪了……凝霜心中嘟囔着。……赫连栩接过荷包,并未去清点分量,而是突然抬头叫住兰溪,问道。“娘娘爱吃荔枝吗?”兰溪眉头微皱。爱吃是爱吃。可跟这赫连栩有什么关系?她不再回头,含糊其辞。“一般吧。”“裹腹之物罢了,没什么特殊兴趣。”赫连栩眼神闪烁,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双手抱拳,微抬。“微臣告辞,他日再来向娘娘汇报。”接着,闪身离开殿内。……他走后,凝霜尴尬地接过兰溪手中的匣子,抱在自己怀中,艰难道。“主子……这位是?”兰溪解释道:“御凤台十人之一,正四品,哀家的司刑使。”凝霜噎住。回想了一下刚才赫连栩杀人一般的眼神,忙不迭地点头。“他确实适合司刑使……”兰溪失笑,摇了摇头,继续捡起账本,不再想刚才赫连栩之事,而是吩咐凝霜道。“你手中匣子,记得别打开,御花园不是有个莲花池吗?端过去,连匣子一起,沉塘喂鱼吧。”“是。”凝霜得令,忙遵命行事。……流云易逝,彩云更迭。半月时光,一闪而过。今日的储秀宫,极为热闹。十日前,储秀宫开始了殿选的最后一道程序——书选。也就是以书面读书作答的形式,提交最后的试题,该试题的内容,是这秀女们一个月以来的温习成果。从经史子集到诗书礼仪,从文章算数到理财营生,但凡是这一个月来,黄嬷嬷课上所讲的内容,无论边边角角,都有可能出现在试题中。最后,考官根据书面上的答题情况,给秀女们打分,并排出成绩最优的前十位,这十位,可以留在宫中做妃嫔,根据家世、容貌、性情,由兰溪赐予相应的封号。另外二十位,则分赐嫁妆,送出皇宫,往后此生,与深宫绝缘。关于前十位的名额,兰溪曾和萧长卿商量过,由他最后来拍板敲定,毕竟这是给他选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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