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牢里不少犯人在被审问的时候都在他的刑房走过不止一遭,给他收拾的不轻,几乎都在他手下被上过刑。刘信七不敢想象,若是自已落到他们手里……真是必死无疑啊!王大却是一言不发。显然,对他来说,这个结局还是可以接受的。十板子下去,将养几日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扣钱,他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这个身份,捞钱很容易。他做出这等事来,却只受了这点儿惩罚,已经算是走运了。刘信七在那儿凄惨的求饶哭嚎,董鸣长却是跟没听见一样,只是摆摆手,让人把他们带了下去。闻安臣当然看得出来,只怕这刘信七还真是有些冤枉,这事儿,只怕不单单是刘信七指使,更大的可能是王大向刘信七献计。想来,是这个案子拖得时间太长了,把下面的人——尤其是作为直接执行者的刑房司吏刘信七——给拖得叫苦不迭,便想着赶紧了结了。而王大投其所好,献了这一计。他看得出来,董鸣长其实也看得出来。王大这是把脏水都泼在了刘信七身上。
但很显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大之前那一席话的原因,他并不打算惩治王大。但这件事儿既然被捅出来了,那自然得需要一个顶缸的。于是就要落到刘信七身上了。董鸣长看向闻安臣,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颓然,道:“你说的没错儿,人,的确不是周信杀的。”闻安臣知道他此时只怕是有些挫败感的,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他便避开这个话题不再谈论,只是道:“还有一处说不通的,便是那杨氏的人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董鸣长摇头道:“这个,到现在也没找到。当初王十六刚回去的时候,找遍整个家里也没能找到人头,而后来提审周信的时候,他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既然知道人不是周信杀的,那么只怕要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知道人头被扔哪儿去了。”闻安臣点头称是。“既然周信不是凶手,那么现下就要开始追查真正凶手了。”董鸣长看向闻安臣:“你可有什么眉目么?”闻安臣笑笑:“回大人的话,昨日在下走走看看,还真有所得。”“哦?”董鸣长神色凝重起来:“你说!”“ 刮目相看闻安臣解释道:“周信言道,他去的时候,推门进去,便发现杨氏死在了床上,身子大部分都是赤裸的。由此看来,杀她的那人,估计也是为了,未遂,方才杀人。所以,杀人的是男人,而且要斩去一个女人的脑袋,应该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才对。而且呢,这个人很有可能随身带着刀。”“嗯,有道理,接着说。”董鸣长点头道。“第二则是,杀人的,应该就住在王十六家附近。”董鸣长没说话,示意闻安臣接着往下说。“王十六离开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那凶手,再怎么着也得等天黑之后才能去。而且一般来说,天黑了去干这种事儿,也比较方便。但天黑之后,是有宵禁的,如果是住得远的话,则根本没法子回去。尤其是杀人之后,神情必然会有些惊慌失措,很容易就被各个路口卡房里的衙役们识破。”董鸣长一击掌:“说得好!闻安臣,本官之前看错你了,你是个有本事的。”闻安臣笑笑:“大人谬赞,在下惭愧。”你呀,过谦了。”董鸣长指了指闻安臣。闻安臣笑了笑,没再说话。之所以闻安臣第一步要先让周信摆脱嫌疑,是因为只有周信摆脱了嫌疑,他说的那些话才是可信的,才是能被当做证据和线索来用的。现在闻安臣说的这些线索,便是周信提供的。比如说去的时候就发现杨氏已经裸死床上了等等……这些话,在周信摆脱嫌疑之前是不成立的。“只不过更多的线索,还要去查访才能知道。”闻安臣接着道:“在下便先告辞,等到查访几日,再来拜见大人。”闻安臣觉得现在眼前仿若一片迷雾一般,有些东西,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但却还是看不清,抓不到。说白了,还是信息不足,不然不会这般。董鸣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本以为你是六公子塞进来混功劳的,却没想到,临到头来,本官却要跟着你混功劳了。”闻安臣心中笑道:“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本来要去抱大腿,结果自已成了大腿?”他也很高兴董鸣长对自已的观感好了这许多,笑道:“这是在下的份内,人命关天,不敢怠慢。蒙六公子信任,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尽力为他挣脸。”“你能这么想,就很好。”董鸣长道。闻安臣拿出来厚厚的一摞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闻安臣道:“董大人,方才在下说的每句话,都绝非杜撰,在下说的昨日寻访得出来的那些,都记录在这上面。若是您有任何怀疑,都可以按照这上面所写,找人来对证。”董鸣长接过纸来,略略一看,不由得耸然动容。那纸上写的,赫然都是闻安臣这几日寻访中碰到的人,以及和他们说话的内容。时间,地点,对话之人姓甚名谁,容貌特征,对话的内容,都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有些地方被他用框框圈起来了,董鸣长一瞧,那些地方,都是对案情的进展有帮助的线索或是证据。“厉害!当真是厉害!”董鸣长心中感慨之极。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对闻安臣的印象大为改观,他瞧着闻安臣,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只不过,现在说有些太不合时宜,还是等等再说吧!——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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