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这些乡人受利益驱动一窝蜂地赶过来,无疑把乡怨和物议拔到了最高点。一旦他坐下来和陆家谈点什么,亦或是仅仅摆出一副想坐下对话的姿态,只怕落在这些人眼里,反倒成了后继乏力,软弱无能。他现在最希望的便是陆昭自己找上门来,他也好关紧大门好好谈。
于是在送走这些宾客后,王业叫来王济,嘱咐道:“尸体既然已由付家人送回,倒也不必让他们紧往汉中赶。索性我要在略阳呆上几天,让他们在略阳武兴督护府门口设一个路祭棚吧。”
说完,王业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如今他是否能成功进入略阳,还要看太子的意思,剩余的部分变要看他的孙子王叡能在陇右和三辅打开什么样的局面了。
吴玥自崇信县出来,带着那兜子不少的黄金,眼见着王子卿勒令将崇信城封了个干净,扭扭头,带了随后的几个弟兄快马下陇。崇信县令之后的晋升之路他一眼便能够望到头,太近了,官撑死了也就能坐到现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王子卿,外表光鲜的世家公子,手段狠戾得那叫不是个东西。
果然走了不到半里,城内便有几人慌忙逃出来,像是旧县令的亲戚。“死了,刚开门就杀了。”说者仍心有余悸,“可惜了大舅,当县令还没个两年。”
听者邈邈:“这有什么,只怪他投错了胎,要么姓王,要么姓陆,这年头你就算姓个吴,那都差点意思。”
吴玥牵着马闷在一边,见周围的兄弟几个大有不满地看着那些人等,兀自冷笑了一声,悄悄对众人道:“这么好的机会,不一起升个官发财?”
几人闻声了然,于是带了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渐渐向刚刚逃出来的一行人围了过去。
虽死
“崇信县令死了?”陆昭收到情报, 眉头紧锁,心情可谓恶劣到了极点。崇信县令虽然在陇右没有什么呼声,但是这个中立小官的最终结局却潜含着巨大的价值。
王子卿既然敢顶着太子假节钺, 去行使使持节的特权,怎么可能还会容忍一个朝三暮四的小小县令执掌崇信县这样一个枢纽。崇信县令畏惧使持节的权威, 她可以理解, 但是那个时候最稳妥的做法应该是稳住守城士兵的军心,快马加鞭请示身在行台的太子。
陆昭相信太子得到这个请示后,必会以假节钺之名下令崇信县令关门固守, 甚至可以说,太子一直在等这个崇信县令的请示。因为在不知道崇信县令是否已经被陆家收买的时候, 太子是不可能用假节钺的权威来保住他的。这个请示则意味着崇信县在最关键的时刻,向太子表明了忠诚的态度。即便他崇信县令来不及请示太子, 请示近在华亭的太子嫡系邓钧总是可以的吧。
陆昭不在乎崇信县令最后是跟她还是跟太子,只要不投了王叡, 怎样都好。毕竟王叡占领崇信县,她的兄长则会和行台彻底失联, 但若是太子占领, 安定的日常公文和君臣通信至少不会被截流。她给了崇信县令钱和资源,这些不是让他当崇信县豪首的,是让他稳住那些兵的。结果呢, 连撑都没撑一会,直接开门了。
如今王叡杀了崇信县令,则无异于向所有人表示中书令的辖权已经无效, 极损中书威严。如果对于此事她不能及时拿出一个强硬的态度, 这种情绪与感官必将蔓延开来。
“崇信县令的尸体如今在哪里?”崇信县令必是在城破后为王子卿所杀,而以这位权巨的手腕, 尸体应该是已经处理了。虽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陆昭还是想问问看。
传信的人道:“尸体没带出城,倒是吴副都尉从城里逃出来的时候,看见一同逃难出城的县令亲属,便相邀同行,想问问中书有没有什么打算?” 现下一个死了的崇信县令反倒比一个活着的崇信县令有用,也让陆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陆昭闻言眼前一亮:“王氏不是在武兴督护府对面设了路祭棚么?我们也给崇信县令设一个,就在他们旁边。让吴副都尉把那个县令家父老乡亲们都带过来哭,哭得好的,我还有赏。另外,再选出一个县令的血亲,有胆气的最好,让兄长派几个王家不认识的部曲护着,迅速下陇前往淳化。旁的不必做,你先……”
陆昭将事情悉数交代完毕,随后从书案中找到了那封王业请入略阳的那些上表,并还找到了王业建议将安定、新平两郡成立秦州,并请王谧秦州刺史一职的请奏。
陆昭将请奏装好,交予亲信:“速将此信交与兄长,如今崇信县被王子卿控制到何种程度,你我谁都不知道。你拿出此信也不必再绕远路,直接穿过崇信县往安定去即可。”
虽然崇信县被王叡控制在手,但想要抵达安定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路,向北绕到萧关附近便是一法。但对面毕竟是有颖拔绝伦之号的王子卿,陆昭也不敢保证在这些要道王子卿没有任何布置。如果真被人拦下,那么刻意绕远这件事反倒让人怀疑送去的书信是不是阴平侯本人的意思。
当所有的事情布置完毕后,陆昭不由得注意到了一个人。这个吴副都尉的完美运作,她已经不止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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