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男子,实在折辱。
“救都救了,再说费不费心,岂不虚言?”
“大不了,你再把我这条命拿去。”江道蘅声音平平,黑夜里,清晰可辨,不似作假。
沈骧不听他的,直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行,沈某不是迂腐之人。”
他一句话不仅刺了江道蘅以命相还是迂腐,还戳到了江道蘅的心事,堂堂男儿谈什么以身相许?江道蘅愤愤不平:“你这是趁人之危,小人行径。”
“说到小人行径,沈某倒不知,还有比深夜刺杀枕边人更宵小的行径。”沈骧开始反攻倒算。
江道蘅不说话,沈骧继续道:“寅夜本是蛊虫沉睡之际,但江少侠兴致颇高,妄动杀伤邪念,致使血气沛然。”
江道蘅闭眼调息,默念“修身不言命,谋道不择时”,平复血脉躁动。
谁料,身边那人又来了句:“蛊虫最爱血气,自然欢欣异动,眼下你气血浮动,肝火虚旺,极易挑动蛊虫啃噬”
言出法随,江道蘅原本压下去的痛楚又翻江倒海起来,心脉处当真痛如刀绞,万针戳心一般。他竭力忍耐,以残存内力温热经脉,贯通胆经,以平心脉之苦。
种蛊易,养蛊难,合欢蛊虽护住了江道蘅的心脉,但日便要发作一回。发作时蛊虫啃噬心脉,痛入肺腑,痒入心扉,四肢百骸如堕冰窟,非人极刑也不过如此。
江道蘅作为断刀门大长老秦无涯的亲传大弟子,苦练断刀心法多年,心性坚韧远非常人,也难挨蛊虫啃噬。
眼下正值最痛之际,江道蘅寒冬腊月,硬生生疼出一脑门的汗。
沈骧好似生怕他不够痛,又多话:“痛就痛些,江少侠行走江湖,见多了刀剑无眼,痛一些是不碍事,只是可怜沈某这身精血,每次补给你还不够深夜,江少侠这番作闹,怕不是又想要沈某怜恤一二?”
“闭嘴。”江道蘅咬牙。
沈骧不再说话了,手却从江道蘅腰腹处探了进去,温热的手掌在他新伤处按抚,与他微微抬了头的胯下那物只隔不到半掌
江道蘅红了眼,但因着合欢蛊作乱,动弹不了,只能恨声道:“我杀了你。”
沈骧施施然收了手,笃定的许诺在寒夜里格外清晰:“只要江少侠武功艺精进,沈某项上人头有何不舍呢?”
江道蘅气得咬牙:“终有一天。”
“最好在沈某老死之前,不然只有沈某的坟头草给江少侠割了。”说完,沈骧又补充道,“沈某倒不在意这身后事,只是苦了江少侠,还要为在下守孝。”
沈骧牙尖嘴利,江道蘅一路上没少领教,本想说你杀人无数,没有终老的便宜好事。但沈骧此人睚眦必报,行事又乖张,眼下逞口舌之利,到时候蛊虫发作,少不了被他变着花样讨要回来,江道蘅索性闭口忍下。
沈骧见他不再作声,一个甩腕,把枕边的利刃甩到床柱上,语气轻飘飘如一根翎羽:“没有下次。”
江道蘅胸膛起伏,没有应声。
沈骧也没再刺激他,片刻后,躺了回去。
习武之人气息清浅,江道蘅一向独来独往,鲜少与人同榻而眠,更别说,此刻锥心之痛,他根本睡不着。假寐片刻,江道蘅开口:“明日就能到平城了吗?”
沈骧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自休息。劳神伤及脏腑,你要不好受。”
“我睡不着。”
“那你与我撒些娇气,就睡得着了?”
“你!”
沈骧声音一如既往:“放心,不出意料,明日午时就到平城,届时,即刻要两间上房,委屈江少侠与沈某再将就睡这一晚。”
江道蘅只得闭目平心静气,与他人同榻,到底如芒在背,他睡得极不安稳。临到天边透出蒙蒙灰色,才打稍稍打了个盹。
浅眠片刻,江道蘅就听到一声:“动身吧。”
眼下不过卯时,昏昏天色中传来一声渺远的鸡鸣,时辰尚早,但两人没有停留,即刻动身,出发去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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