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道宽一丈有余,比他二人想得还要长,内部阴潮闷冷,越往里走潮气越重,伸手不见五指。
江道蘅刚要取火折,就见身边亮起隐隐亮光,原是沈骧从怀中取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足以照亮他二人周身。
“原来沈公子有照明之物。”江道蘅语出讥讽,为他先前问自己要火折一事。
沈骧举高那颗珠子,举步上前:“这石道内部阴潮,吉凶不明,你我还是不燃明火为妙。”
二人一前一后,两道瘦长的影子被拉得斜长,悄寂的甬道内只有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和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走了约莫一炷香,空气越发稀薄,潮气也越来越重。
江道蘅跟在沈骧身后,跟他搭话:“谭家竟在地下开凿出如此深的地道。”
“江少侠莫不是怕黑?”
“不是。”
“那大可以放开沈某的衣袖。”
原来,江道蘅竟不知不觉拽着他江道蘅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松开了,言语间给自己找补:“在下竟不知,以沈公子之豪富,竟然还在意这短短衣袖。”
“江少侠喜欢,就是割了这衣袖,沈某也是舍得的。”顿了顿,沈骧继续道,“只是这断袖的名声,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毕竟人言可畏。”
黑暗中有了人声,江道蘅心渐渐落到了实处,笑道:“想不到以沈公子行事,居然也会担心人言可畏。”
“自古有云:众口铄金,沈某并无钢筋铁骨,如何不畏?”
静默片刻,沈骧转了话头:“沈某双亲过世,上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在身,更不讲究师门传承,江少侠若执意心属在下,此生非沈某不可”
“慎言。”
沈骧被他打断也不恼,顿了顿,继续道:“江少侠若此生非沈某不可,待沈某死后,家财也可分与你一半。”
江道蘅反问:“沈公子,如若那时你已不在人世,为何不是把家财全部赠与在下?”
沈骧悠悠道:“一半赠与你,另一半自然”
他顿住不说了,江道蘅问道:“自然如何?”
沈骧抬了抬手:原来,黑暗中,江道蘅又不自知地捏住了沈骧的袖子。
黑暗中看不清沈骧面容,也不难想象他那惯常的似笑非笑模样,十分招人恨。江道蘅干脆扣住了他的手腕:“你继续说。”
命门被人扣住,沈骧也没甩开他,继续道:“自然是用江少侠的名义来修桥铺路,还要兴建学堂,让贫寒学子都能得见圣人学问。”
江道蘅可不信他有这等好心,八风不动问道:“哦?这又是何故?”
“当然是养济天下寒苦孤寡,广施恩泽,积聚这世间福德气运,沈某诚心诚愿,愿你在我死后,还有世间万民的念力护持,保你常乐万福,享尽高寿无忧。”
他这番话听得江道蘅摇头,沈骧问道:“怎么?沈某说得可有问题?”
江道蘅叹道:“没有,在下是可惜,可惜我是个男子,还是个整日在刀剑上讨生活的刀客,沈公子枉费心机了,这番鼓噪唇舌多余用在我身上,还是说与他人吧。”
沈骧故意道:“也是,江湖刀剑无眼。保不齐,江少侠比沈某还短命些。”
“闭嘴。”
沈骧语气中笑意更浓,感慨道:“江少侠,你们断刀门中人是都像你,只能听些不好听的话吗?”
“我断刀门不喜虚言。”
沈骧直摇头:“冥顽不灵,多半活得短。”
江道蘅回敬他:“巧言令色,祸害遗千年。”
沈骧语气中带了些笑意:“江少侠如此巧舌,也并非木讷之人,怎么总一板一眼?难不成是被断刀门教坏了?”
“噤声。”
沈骧当真噤声,江道蘅正纳闷他怎么如此配合,就听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声音似有若无,飘飘渺渺,从幽深的地道深处传来。
夜明珠的光也因深处传来的风声晃动两下,两个人斜长的影子跟着晃动,如活过来的摇曳鬼影,格外瘆人。
二人都收敛起心神,藏好气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谨慎。
越往里走,江道蘅越察觉到里面不同寻常的潮湿。地道深处传来的声音也越发明晰,是水。寒冬腊月,地洞深处的水未结冰,缓缓水声,凌凌作响,回声往复,如孩童轻笑,有些许诡异。
饶是江道蘅不信鬼神,也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谭家这是在做什么?
地道尽头是一条宽一丈有余的暗河,暗河拦住了去路。前方无路,只在石壁的左侧开凿了山石,留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沈骧率先走了上去,刚走出五步远,他就顿住了。
江道蘅跟在他身后,也停了,问道:“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回他的是一声嘶哑粗砺的狂笑,虽是笑声,却如深夜鬼哭,骇人异常。
江道蘅心神俱颤,大骇:洞中另有其人!
他和沈骧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武道好手,以他二人之功力,竟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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