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被捉住了,再也移动不得。
“陛下……咳、我带了药的。”
暧昧的昏黄烛火里,两人间的距离拉远,只是相牵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相交的视线也像粘连的丝线一样拉扯不断,温度似乎有些高了。
“不用你的。”
这小皇帝……看不起他的药是吧?张不浊认真羞赧的神情下是一句不为人知的心语。
李烟重拧开药罐,瓷器的清脆声敲动两人之间凝固的气氛,他缓慢地开口,“趁着过年休沐,这几天好好歇着顺便养养伤。不要多想,流言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照张不浊的猜测往下想,西北军中既然没有习作,那问题就出在亲信身上,或是他所见的那一幕不一定为真,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匈奴演戏给他看的?好借他的手来除掉张不浊这个匈奴大患,可是派人前去是李烟重私下安排的,知道的人也不过只有苏相荀和几个近侍。
……吉祥!
是了,除了他李烟重想不到还有谁可以有这么个机会在背后主导这一切,苏相荀倒是可以,只不过他肯定不会。
“陛下。”
张不浊又要撩衣袍下跪,见状他赶紧握紧张不浊的手腕,“别动,药还未上完。”
“不浊谢陛下大恩,您今夜之语不浊此生不忘。”
大哉君为后,何羡唐虞时。引
过年有七日休沐,在其他官员放假歇息的时候,李烟重仍旧埋头书案,为了查清张不浊的事,连带着大理寺和御史台都不得安稳。吉祥已经被暗中关了起来,他年纪还小,尽管心机深沉胆子大,但真当要死的时候还是怕了。
吉祥一直就是匈奴安插过来的细作,只是他以前是一个外庭洒扫的小奴,接触不到朝中核心事务,在认了曹富贵又跟了李烟重后,他的胆子才大起来,所做的事也越来越无度。
严刑在吉祥身下轮了个遍他才开口,被抽打之后的他的心也是明显向着匈奴的。
“为什么替他们做事?”
苏相荀不免好奇,匈奴大军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中原人民个个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但吉祥不是,能明显地感到他是自愿的。
“他们、救过我。”
匈奴并不是只有抢杀的恶人,热情友善的子民同样不少,吉祥就是被他们善待的,而他全家是被自己的同源同组的中原人迫害的,尽管他在雪山下的时间很短,他也深深迷恋上了那个地方。
“纯洁的天山雪水哺育无暇的我们,虔诚叩拜的胡族子民呦?”
李烟重知道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吉祥打心眼里认为他是外族这事让他膈应,但也不得不称赞这个计谋的厉害,一开始他见到那封信的时候也是想要立即处死张不浊并向西北军算账的。
浑邪王在知道张不浊收留乌涂后便想出了一个计谋,大肆宣扬西北军反叛的流言,接着中原皇帝的手除掉西北军。他们本想用利益策反一些将领,只是张不浊治军严格,叛逆一事绝不容忍,匈奴拉拢不到西北军将领,便想出了在密探面前演一出戏。什么形式无所谓,只要中原小皇帝怀疑上西北军和张不浊就好。
吉祥的事查了好几天,查完还要做总结按事件因由写折子,不知不觉间正月就过了一半。元正始开,豫立恒通,新年新气象,重臣都忙着立法逐蠹之事。
“不浊,你受委屈了,朕一定替你澄清,不过朕还有些打算,你……那些流言要再等几天才能处理。”这场无妄之灾不禁让朝中对西北军的风评转变,肯定也会让西北军和张不浊寒心,所以李烟重此时说话语气不免放轻了许多。
“陛下做决定就好,臣自然信您。”
李烟重并未接着讲述他的计划,转头他换了身轻便衣裳出来,“上元佳节,如昼花灯,街亭袖舞,着天上词声。将军可要同朕一游?”
不可否认,他确实有与张不浊交好的念头,毕竟和重将处好关系总没错,同时他也是觉得和张不浊待在一起很舒服。
如此良辰,当与良人。
良辰华景,火树自燃,舞袖的佳人在台阁上款款展颜,她唱着,“百年三万六千夜,愿长如今夜——”
婉转清亮的歌声伴随细密的鼓点舒展,头顶悬挂万千花灯绰绰摇曳,灯下的人被映得风姿尽显。
身着黑衣的少年伸手拨了拨货摊前悬挂的一盏小灯,橘红色的光衬得他面部柔和,微微上瞧的眼里盛着醉人的光彩。
张不浊眨了眨眼低下头,刚才那绝色的一幕却一直停留在头脑里。
“张兄。”
李烟重在张不浊面前挥了挥手欲唤他回神,正要收回却被他一把抓住,指尖被一点点握住了,他感到了张不浊略低的体温,还有稍显粗糙的布条触感。
“怎么了?”
“……公子,您的手有些凉。”
他笑笑没有说话,明明是张不浊的手更凉,也不知这人怎么睁眼说瞎话,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就静静看着他,看进他的眼底——被灯火映衬着的幽黑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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