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一点点消散,大风起兮,战马嘶鸣。
苏相荀收回远望的目光,亲信带着那封信走了,他的心里却没有期望中的安定,他撑着栏杆感受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的风,衣袍翻飞。
“……吉祥?”
如他所见,吉祥立于偏远城楼下,拿着一个东西递给马上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遥远,苏相荀并不能听清吉祥在说什么。
会是李烟重吗?为了消息的准确性,由他和吉祥各自运送一方见闻?
流言盛传,张不浊被停职,随御史和宦官带至京师听皇帝命,一时天下局势混乱,西北民兵更是乱作一团。
“陛下,御史大人来信,明日便可进京。”
李烟重应了一声,“西北安定下来了吗?”张不浊算是西北的主心骨,他被停职传唤回京责查对西北军防无疑是重大一击,而那里的宿将大多是粗人,统领将兵的能力可能有些欠缺,一时之间西北有些闹腾。
“尚不清楚,但闹事的少了一些。”
他翻阅这手中的折子,这是钱里上奏的,随着郭浩申及郭家的倒台,禁卫军迎来了大清洗,钱里这是来汇报整顿的成果的。而且经由此事,朝中官员也都有些收敛,至少王端和一干党羽一时之间少了很多动作。看来苏相荀想的立法一事可以趁机做了。
新年真的要来了,宫门外的朱雀大街上已经张灯结彩,红绸在高柱上架起,大红灯笼挤在一起,街市上采买的人们络绎不绝,就连宫城也是热闹一片。
而慈庆殿里仍如往常一般,一豆灯火照亮殿阁一角,黑影轻轻翻上房梁,那人露出的眉眼渐渐变得温驯,黑沉眼底映着橘红色的灯光,以及低头翻阅书册的人。
“廿二。”
“下去歇一会,让廿三来就好。”
今天忙了一天,廿二也陪他待了一天,明天就是年三十了,晚上又得忙,而且祭天祭祖的时候廿二还得一刻不停地护在他身边,李烟重便想让廿三先来替一下廿二。
“回陛下,廿二精神尚好。”
林烟重听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招手让廿二下来,指着纸上的两字让他看。“这是新的年号,你看怎样?”
墨洗没读过书,只是自己摸索自学了一些简单的字,他看着白净宣纸上恢弘大气的两个字“更始”自然是夸赞极好。
“除夕之日除旧布新,这个天下也该变一变了。”李烟重站起身走至窗前,白瓦琉璃窗覆着一层雪毯,红绸缎在黑夜白雪里格外惹眼。
墨洗注视着窗边人的背影,良久他俯下身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廿二愿为陛下倾尽所有。”
他不会说多么华丽的语句来表忠心,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颗心会在此时跳动地这么猛烈,这是二十二年从未有过的情况,即使他幼时离家,弱冠被逐,胸中也没有这么强烈的言语,那澎拜着的是豪气与明志的迫切。
李烟重收拢飘至窗外的发,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冲着舞着红绸的白夜“嗯”了一声,白净的雪地上有一条绸缎拂落,映着烛火明暗交杂。
“苏大人,陛下说要见我?”
张不浊拍了拍衣摆,说话见他环望着京中街市的景色,大红的灯笼高挂,巷口的爆竹从未断绝,这是西北边塞从未有过的景色,他也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
“嗯,将军的事……”
身后的人俱都沉默地跟着,有几个小随从通秉了一声便跑向路边的小摊,旁边突然炸开一束火树银花,街边的人们沸腾了。
靛蓝的夜,明月高悬,张不浊接过苏相荀递来的一盏花灯,他蹲下身将它放置水中,平缓的水流助推一盏盏花灯远走,水面上灯火连成一片,点燃远处天空。
“别叫将军了,鄙人不是被停职了吗?”
苏相荀却没有接着说,而是说起前些年的一件旧事,元宵佳节,西北军被征到东北一带援助抗击匈奴,是时西北军念家思乡之甚,军中条件又比较艰苦,张不浊便让将士吃完从南方运来的橘子后做成橘子灯,聊以相思寄桔灯。
“取橘皮当碗,贮上油,燃点起火放置海上,那时的连片灯火想来也是万顷绝色,只是遗憾没有亲眼一睹。”
张不浊猛地抬起头,来人的身后是大片的灯火交杂,花灯汇河在他身后铺开,而天际绽开一束巨大的烟花。
“陛下!”
李烟重让他们小点声,好在街上人很多并不会只关注他们几人,他领着两人走上一旁的高阁。
“您是自己出来的?身边有没有带人,这里会不会很危险?”多日未见,苏相荀将无边的思念俱都化为不休的喋喋。
“无事,有暗卫跟着。”
李烟重撑着衣摆走上阶梯,旁边屋舍的茶香混着爆竹烟气氤氲到星子尾尖,高阁上围着帐幔,流苏穗子飞扬。
他让吉祥和苏相荀歇在外间便好,只是在经过苏相荀的时候偷偷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泛着凉气却并不会让人心生退意。
亭阁内的四角放着烧着碳块的小炉,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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