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从边疆传过来的流言。”
墨洗将几张字条放到正在埋着头批阅奏折的皇帝手边,他轻轻撤开一步,动作轻得只有耳边的一缕风。
“都说什么了?”
帝王未抬首,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残灯无焰影幢幢。
“言……张不浊勾结匈奴,意欲谋反。”
墨洗说完低着头一动不动,在帝王面前言谋反之事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他压抑着呼吸,此时殿阁里静得掉跟针都能听到。
“哦?”
李烟重抬起了头,他扔下手里的折子看向廿二,“京城有消息吗?”
“回陛下,尚还未听闻。”
京里此时没有,以后也会有的,李烟重的手抓了一下膝上的布料,先不说张不浊是否真的想要谋反,单凭他此时身在边疆,这些流言对军中也是不利的。再一折,朝中此时没有能用的大将,轻易动了张不浊的后果谁也不知道,匈奴趁机南下也说不定。
“廿二。”
墨洗直起上身看向那高位之上的帝王,雪透过半扇窗子照进来,微光不灭。
“让暗卫注意着些,把乱造谣这事的直接抓了,钱里会配合你们的。”
李烟重说得重,但他岂会不知道处理这件事的艰难,流言一事捕风捉影,下的手狠了可能过犹不及,但总是要办的。
他将廿二挥退,手撑着头思考接下来的方向,匈奴也要过冬,这正好为他们处理这件事留出了时间,趁着这段时间将张不浊调回来不失为一种方法。
只是流言传播的实在太快,典也快要颁发,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他们了。”
李烟重却是想到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反败为胜的战役,胜利的背后大多是无尽的心酸——国家无力支援、君主不信任、死到临头的背水一战……他倒是希望西北军有足够的支援与准备,全体将士在吃饱穿暖的情况下打胜仗。
前些天,双春扮成了吉祥的样子与苏相荀等一干朝廷人员去往了西北治军,打着的目的是清剿叛军张不浊的部下,其实张不浊在暗中随行。
借着吉祥的身份双他们见到了浑邪王的部下扶魁,是夜,张不浊用乎神兵,趁着匈奴大营后院的粮草灼燃混乱,对马厩的战马下了药,然后以五百余人勇闯扶魁的千人大营,扶魁被伏,斩将领三人,平常将士二百三十八人。
天既明,西北军鸣金收兵,捷报随后传到全境,造谣张不浊和西北军的谣言不攻自破,陛下下旨奖赏。
不过,浑邪王知道后又率兵去袭,前线的战事焦灼,身在后方的朝臣百姓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昨日北方异动,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是单于庭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支援浑邪王。尽管他们关系再不好,面对外敌的时候,同一族的联系就又被提起了。
臣子们都退下之后,李烟重拢了拢宽大的袖子继续看着天际层叠的流云,从近至远,湛蓝一点点变得浅淡,既高又远。
“何时天狼灭,父子得闲安。”
他兀地开口,声音被风吹远,沙沙的林海摇曳着叶子相和。身后也传来了一声响动,他知道那是廿二,廿二行动从来没有声音,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故意加重声音而让他听到。
李烟重没有回头看,廿二也一直没有开口,按照廿二以往的习惯,此时的他是单膝跪着的,大概也会低着头沉默着。这些李烟重都知道,他知道廿二为了让他放心,会故意留一些把柄给他。
“陛下……”
开口说话了?李烟重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他仍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又是一阵沉默,他听到廿二的声音了。
“请陛下宽心,您英明神武,有您我们一定会击退匈奴,成就千秋伟业。”
他挑了挑眉,“别对我拍马屁,廿二你从哪儿学的?”
墨洗他一贯沉默寡言,只是渐渐地,他看着陛下为国事愁劳操心而眉头紧皱时心那头总有些不舒服,只是他一介暗卫并不能做什么,不能像苏大人那样陪着陛下挑灯共话家国和桑麻,也不能像张将军一样去为陛下驱退胡虏解陛下忧心,甚至都不似双喜那样替陛下按揉纾解疲累……他只得静静地,做好一个影子。
“廿二不该妄自揣测陛下,请陛下责罚。”
拍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腿上,墨洗垂在地上的手指轻轻动着,他低着头,眼睛里闪过隐隐的失落。
“嗯,是不该。”李烟重终于转过身,手臂抬起,扔了一个东西到正跪着的廿二怀里。“罚你出宫去西华街街口买两块糖。”
那是一个小白石头,很圆也很光滑,还带着温热,但是帝王送出手的东西,只是一块石头的可能不大。墨洗双手捧着,黑墨一般的眼眸里都是李烟重。“陛下,廿二有俸的。”
“别废话,快去,要梨子味的。”
李烟重这么说一方面确实是想起了未入宫时的少年时光和那清甜味道,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和廿二再亲近些。不能像灵帝,他要做好就算自己被匈奴绑了还是怎么样能自救或是身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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