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都瞒不住。不知廿二是否意识到他已经将自己明晃晃地完全暴露在了李烟重的眼下。
廿二面上是一种混合着心事被戳破的微酸和不自在,但更多的还有接收到惊喜之后的微微害羞。
看得李烟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微微撇过眼,口中说着哪有,转头却捂住半边脸颊吃吃地笑了起来,只是他双手上指尖仍旧泛着白,在隐隐发着颤。
前方在血战,李烟重再心大也做不到在此时调情,他缓了口气站起身,只是因着一夜的忧心和之前的劳累,更别说这些天他一直都在紧绷着从未放松,猛地站起来后他眼前有一瞬的发黑。
“陛下!”
“没事,我缓缓就好。别让他们知道了。”李烟重扶着廿二的胳膊缓了缓那阵强烈的昏黑,小声地安抚廿二,此时他平安地在这里就是安定军心,万不可让自己有任何问题。
墨洗伸手揽住李烟重的腰,刚才李烟重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手冰凉,而且眼眶也熬得通红,还说他呢,这人不也是白着一张唇吗?
他想开口让李烟重回宫,但是想到他的性格回去了也是继续担忧着强撑着。最终他也没有多说,而是解开自己的衣襟将李烟重的手放了进去。
很温暖。
“是廿二僭越了,陛下您别生气。”
手下是廿二正猛烈跳动着的心脏,李烟重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也变得炽热,在感受了片刻的温存后他又紧握起了拳头。
纷乱四起。偏西的一个小城门被攻破了,匈奴军队团簇在一起向这里冲锋,这里位置偏僻,防守不足,几只小队快速地集结去增援,李烟重静静地看着几十人的队伍快速地从他面前而过,不由得在心里为他们祈福。
“陛下!”
来的人是双喜和廿三,陛下出现在城门处和士兵一起守城这事太过惊奇,双喜担心李烟重便带着人跑了出来正好也向李烟重汇报下宫中的情况。
昨晚王端在明,刘安拥兵在暗,一时之间宫中的形势被他们把握,不过钱里曾执意要李烟重留些自己的人,即使前方人手不足钱里也未曾调走那些人,当初李烟重拗不过钱里便遂了他,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大用。
“刘安已经畏罪自刎,宫中此时一切尚好。”
听到此处,李烟重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扶着一擎石柱望了望青天,云层衰退,天光已经大盛,再远处的风也刮了过来,吹得他衣角猎猎。
内乱处理地差不多了,此时面对的外敌便也不成气候。
墨洗踌躇片刻还是上前走了一步,他犹豫着却又坚决地握住李烟重的指尖,“陛下,您的手又凉了。”
这场仗是守住了,被撞破的小西城门又被军队守住了,而由地道进入城中的匈奴也因为人数不足、地形不适被击败。前方的伤亡还在统计,下一次的战斗不知什么又起,但总的来说是守住了。
马车颠簸,李烟重被晃得头晕,他靠在廿二肩上,“朕没事,你不要那么着急。”
双喜在车前,听到李烟重的声音以为他是难受了,“陛下,您一定会没事的,马上就到了,您再忍一忍,廿三已经去找御医了。”
李烟重扯扯嘴角,“双喜又拆我台。”
可能是守住了高兴,他的话不免有些多,身体发热脑袋发沉他也没放在心上,勾着挂在廿二脖子上的小白石头小声抱怨。
“你的糖还有吗?”
墨洗愣了一会才明白李烟重所说的“你的糖”是什么,他僵着身子开口,“都吃了。”
那夜,他觉得苦,便将那微微化了的糖都塞进了嘴里,可是却甜地过分了,一整夜都没有消掉。
“我、我去给陛下买。”墨洗自觉有错,他着急开口说道。
李烟重看着廿二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说等仗打赢了要廿二再去给他买,“朕等着。”
身体确实抱恙,李烟重再怎么自认为没事也会觉得有些困顿,慢慢地他靠着廿二的肩阖上了眼,马车摇摇晃晃,困倦也被摇了上来。在半梦半醒之间他轻声地问了一句,“你之前叫什么名字?”
“……墨洗。”
李烟重模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他听没听到。墨洗却是将心悬了起来,他悄悄伸出手,停在距李烟重眉头很近的地方,呼吸间,心跳都乱了。
又进了。
“陛下,我的名字很有意义的,你要想听的话我会讲给你的。”墨洗轻声说完,眼中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怀念与惆怅。
那手指落了下去,不惊扰任何一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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