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为了老妈的遗产连法院的人都敢动手,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但他支持受伤的翁小筠提起上诉,告郑奎妨害公务外加故意伤害。
要是换作其他人,翁小筠一定会用法律手段维护执法人员的尊严,但当他在黄英凤家看见本人面色寡黄、瘦骨嶙峋的病态,心灰意冷的哭诉儿子一张嘴脸两副面孔的时候,他真不忍心再折磨这位命时不多的老人家,再说他也没大碍,那天祁阔帮他擦了药之后基本就没疼过了。
“算了吧,我也没什么大毛病。”
范思哲很严肃:“小翁同学,难道你只有被当事人打成豆腐脑才应该报警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国家每年有多少执法人员因工受伤?我们要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树立执法者的威严。”
“哇萨西,”这是翁小筠给他起的昵称:“这事我自愿作出让步,黄英凤已经没多少日子了,要是我现在再凑把火,很有可能她连财产分割协议都还没签,人就不在了,这样不反而便宜了郑奎?”
范思哲握拳低骂:“退一步乳腺增生,忍一时卵巢囊肿,昂首挺胸活着不行吗,干嘛非要忍气吞声?”
“因为中国法官的宣誓词就是忠于人民、为民司法,再说我不是忍气吞声,我是想尽力完成黄英凤临终的心愿,她经不起耽误了。”虽然这话连翁小筠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白莲花,但他真不想让黄英凤再心凉了。
范思哲正在核对翁小筠发给他的裁判文书,边看边把不确定的地方手写记录下来。但没安静多一会儿,又百思不解,噘嘴夹着笔问:“小翁同学,我想不明白,祁老师那天竟然会动手……”
翁小筠翻着白眼回忆了一下,祁阔那天有动手吗?他没什么印象啊,只记得自己被郑奎推下楼梯后,待他忍着全身酸痛再次抬起头时,祁阔已经把郑奎双手反剪死死抵在门上了。
范思哲看他痴痴愣愣,以为他装傻,趁办公室现在只有他俩,压低声音威胁道:“装傻是不是?别说你不知道,黄英凤打电话来求情的时候都跟我说了,郑奎的手腕被祁老师拧断了,现在还打着石膏呢。”
翁小筠冷汗,断了?还打石膏?有那么严重吗?
“大概是祁老师见我被郑奎推下楼梯,急火了吧。”好歹他是祁阔的马仔,得罩着他不是。
“那也太太太太急火了吧,”范思哲还是一脸争吃打闹的小心眼样儿:“我刚来那会儿,有一次祁老师带我和李畅去周边镇上的村子里做义务普法宣传,希望当地村民配合镇上环保改造,把自家挖的茅坑改造为使用下水道的卫生间,结果把村民惹急了,十几个人提着锄头追着我们满村子跑,还用粪坑里的屎泼我们,李畅吓得吱哇乱叫,被锄头擦伤了大腿,那时候都没见祁老师这么大反应……”
“那时候你们各跑各的?”
“也不是,祁老师没管我,他护着李畅……”
“这不就结了,”翁小筠一把推开他:“李姐是女人,你这也要争?”
“不是这意思,那、那祁老师也没因为李畅受伤就打人吧?”
“哇萨西,你自己说的,那帮村民有十几个人,还提着锄头,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螳臂当车的事吧?”
范思哲终于转过弯来了,点头称是:“哎哟也是,祁老师又不是叶问,再厉害也不可能徒手单挑十几个人。”
翁小筠发现范思哲有时候脑袋挺搭铁的。
祁阔说一不二,接连两天陪同翁小筠一起去胡马的小区,挨家挨户敲门拜访,出示身份说明来意,分析利弊,引导住户接纳调解意见。
不得不说祁阔是个连讲废话都觉得浪费生命的人,句句直击要害,并且熟练掌握话术技巧,加上本人高大英俊的外形相当加分,身上的法院制服削弱了他平时盛气凌人的架势,却平添了儒雅高知分子的沉稳,一张嘴条理清晰、有法有据,就算是站在破败陈旧的老楼道里也跟上电视的普法栏目似的,熠熠生辉,满满的说服力。
别说那些老头老太太,就连一旁的翁小筠都听得有滋有味,他悄悄把祁老师的谈话技巧去头摘尾捡重点记录在小本子上,这些干货可是到哪儿都学不到的宝藏。
在祁阔的带领下,他们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基本完成任务,剩下最后一户。
祁阔敲敲门,朝翁小筠扬扬下巴:“这家人由你来搞定。”
“为什么?”他不是不敢,只是没想到这老男人一栋楼包办到最后,突然要换他来调解,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人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这是你提出的处理建议,也是你给胡马的承诺。”祁阔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我……”话没说完,就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个老太太,看上去六十几岁,把门拉开一条缝,狐疑的盯着门口这两个男人。
“你们干什么?”
翁小筠瞄了祁阔一眼,绽出个自以为很有安全感的笑脸:“老太太您好,我们是华海中级人民法院的,这次来主要想就胡马家拒绝在小区电梯安装同意书上签字这事给你们做个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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