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片失去支撑的羽毛,在半空摇摇欲坠,他意识沉得像灌了浆糊,眼看就要彻底沉沦,一道清明的声音却在此时骤然响起。
“姜融。”
偏冷的声线难掩急切,出现一下子刺破了满室的暧昧和混沌。
是他无比熟悉的音色,带着独有的温和在一片迷蒙里格外清晰。
“姜融,快醒醒。”
对方一遍遍地唤着他,语气里藏着快要抑制不住的焦灼,像是沉寂的火山下涌动的岩浆,快要冲破束缚,再也无法恢复平静。
姜融混沌的意识渐渐恢复。
他循着眼里的光源回过神,看清了自己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惊得身体都僵硬了。
他急得要死,应激了般狠狠一口咬在莱茵曼的下巴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牙印,趁对方愣神的间隙拼尽全力将人推开了。
做完这些还不够,姜融抬手就给了莱茵曼一巴掌,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嗓音也带上了哭腔:
“你个变态!不准碰我!”
想起从前莱茵曼说过不叫名字就不知道是在对他说话这件事,姜融又咬着牙补上一句:“莱茵曼·卡伦,你再这样,我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这威胁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语气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个摔跤了或者吃不到糖所以闹脾气的小孩,自顾自说着像是威胁的话,这样的他根本不知道如果哨兵铁了心要对他做什么,弱小的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莱茵曼眯了眯眼,蔚蓝的眼底情绪难辨。
他望着眼前受惊过度、瞳孔依旧紧缩的小家伙,刚与之对视就见姜融肩膀猛地一颤,发尾都清晰地抖了抖,整个人都紧绷地摆出一副十足提防他的模样。
“我错了。”
他诚实地道歉:“……你和你那哥哥,原来不是这种关系吗?”
姜融气急败坏,又一巴掌挥到了他另一边脸上,“林徽玉才不会!”
虽然林徽玉的确说过想要跟他结婚的话,但也只是说过而已,他根本不会这样不顾他的意愿就做这种事,跟这哨兵没有半点相同的地方。
“是么。”
哨兵没管不痛不痒的脸颊,喉咙中发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可不见得。”
被争夺的向导
姜融实在受不了在莱茵曼身边的生活了。
他趁对方有事外出的时候, 组织逃跑了好几次,不是从窗户偷偷翻出去,就是爬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 试图找一个可以逃走的出口。
可最后不是把自己身体卡住出不去, 就是被不知道在哪里潜伏着的哨兵守卫们抓了个正着,像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动物一样送回了一开始的房间。
姜融气愤又委屈。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 自己再也不会迎来得见天日的那一天了。到时候他恐怕真像莱茵曼所说的那样成为了对方私下用来干那种事的向导, 被翻来覆去吃干抹净了。
可在这鬼地方, 他连一个求助的对象都没有, 他的好哥哥林徽玉如今远在内城,自个没准都自身难保。
兰斯洛特离得倒是近, 可他比起姜融的情况只会更惨,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现在活着没活着还不知道。
姜融那叫一个不甘心。
他心情不好, 当然也就没个好脸色, 又一次被抓回来时, 他郁闷地看到了莱茵曼那张气定神闲毫不意外的脸。
男人仿佛早预料到了姜融的行动一样,连一句质问也无,熟练地从守卫手上接过了他, 拿湿毛巾为轻轻为他擦拭脸上的灰尘。
“宝宝, 我很支持你多做运动。”
男人虚伪地说,“可是每天都把自己搞得一身灰, 像只脏兮兮的小老鼠怎么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宝宝是个平常就喜欢在壁炉里滚灰,不爱干净的脏小孩呢。”
逃无可逃, 最后下定决心真的从壁炉往外钻的姜融:“……”
忍辱负重逃跑失败也就算了,还被人这样污蔑,他尚且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气得涨红, 超大声说,“我才不脏!”
他明明最爱干净了。
连内裤都是一天一换的。
男人看着他以往白里透粉健康莹润,现在却灰头土脸的两个脸蛋,和沾着草木灰像个麋鹿鼻子的鼻尖,胸腔震动笑了一声。
他点头:“不脏的,是我看错了,宝宝是全世界最香的小朋友。”
这轻轻放下的态度,好像两个人的身份相互颠倒了,身为俘虏的姜融成了座上宾被对方高高捧起,而莱茵曼反倒成了他的侍从似的对他百依百顺。
姜融浑身别扭。
扭头将自己的脸从湿毛巾上拯救出来,他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玫红色的眼珠盯着对方看了一瞬,忽然道:“你最近出门的时间变长了。是在忙什么吗?”
为他擦脸的那只手一顿。
“宝宝是觉得我陪着你的次数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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