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带来……朕……瞧瞧。”韦如霜嘴角微抽。奴才就是奴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想要就直说啊,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南北……呵。看在如今还能利用的份上,她便帮他一把吧。韦如霜清了清嗓。满口答应:“那陛下便在殿中等着吧,备些小酒,午夜时分,本宫将桑姐姐带来,好让你们得鱼水之欢,也算是报答你这一份封贵妃的圣旨了。”萧十二摆手,装起了大方。“不必客气,大家互惠互利而已。”韦如霜又敷衍几句后,离开乾清宫,一人提着灯笼,就着明亮的月色,径直来到冷宫西苑。院门紧闭,蛛网密布。群鸦乱飞,蝙蝠四起。两只漆黑无杂毛的野猫,忽然从墙顶跃下,尖锐的指甲摩擦着那褪色的木门,黄褐色的瞳孔成了竖仁,射出诡异的暗光。韦如霜被这野猫吓了一跳,正要驱赶,那野猫下便跃入丛林中,消失不见。韦如霜惊悸地拍了拍胸口,抬起右手,轻轻推开那院门。她没料到的是,那昏黄暗淡的宫殿内,竟然还掌着灯。暗淡的灯光射出来,与此同时,低沉的、仿若哭号的诵经声,也随着那光线,散乱地萦绕在这凄冷的宫殿中。韦如霜不由自主地揽了揽衣襟。冷宫……确实比别的宫殿要冷。“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屋内的诵经声,已到了尾声。那略显尖锐的女声,在念诵那回向词时,带着些疯狂和贪婪。“愿陛下早日将我接出冷宫,愿兰溪那老妖婆不得好死,愿韦如霜那小贱人,匍匐在我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吱呀——门被推开。屋内劣质的线香味和桑桑那瘦了一圈干瘪的面容,织成一幅极为诡异的画面,缓缓转身,凝在殿门处。接着,韦如霜便看到对面的桑桑,扯出一抹艰难的、诡异的笑。“苍天有眼啊……佛祖开恩啊……”“竟然真的把你这个小贱人送到我的面前来了!”桑桑管不了面前的韦如霜是人是鬼,是真是假了。反正她一个人在这破院之中,如同家猪一般被喂养了个把月,已隐隐疯魔了。迫不及待地冲向韦如霜,双手之上形如铁钩的指甲,毫不客气地朝韦如霜的面上抓去——“你这个贱人!”桑桑嗓音齐力,如同女鬼。
“你害得我好惨啊!”若非那杯毒酒,若非韦如霜这贱人给她打了包票,如今她定然还是躺在海棠院那松软的熏香榻上,享受着宫女们无微不至的伺候,她身上定然穿的还是绫罗绸缎,有戴不完的珠宝首饰,有用不尽的珍贵器物……都是眼前这个贱人,这个怀揣了满腹心机靠近她的贱人,给她下了这么大一个绊子!害得她……“我要杀了你!”桑桑厉嚎一声,扑向韦如霜。韦如霜可不是吃素的。见她冲过来,随手抓起一旁堵门的门栓,横在桑桑面前,挡住她那恶鬼一般的进攻姿态。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就凭你这副德行,你还想对我动手!”“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那夜的毒酒与我无关,全是表哥一手操办,就为你将你打入冷宫,让你别再后宫发颠!”“明眼人都能看清楚的事,你却偏偏跟个疯子一样,过来找我的事……”“我问你,把你弄倒了我有什么好处?!”“亏我找到这么一个好机会,巴巴地来冷宫,想着救你离苦海,你倒好,竟然把我当仇人……”“这机会你不要便罢了!有的是人等着扑上去呢!”韦如霜转身欲走。那被抽了一棍子的桑桑则僵愣在原地。她琢磨着韦如霜话中的意思,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不是你故意要害我?”“是陛下想害我?!”“怎么可能!”她对陛下有救命之恩的啊!韦如霜挑眉,讥讽道:“脑子是有多蠢,现在还想不明白?陛下是谁?那可是天下之主啊!他若存心想护着你,别说是一碗毒酒了,就算是你拿匕首扎进他的胸口,他都能给你解释成失误!”“如今你这般,分明是陛下厌弃了你……”“你啊……恨错对象了!”桑桑唇色苍白,脑中滑过那夜的每一个细节,越想,双手抖动得越厉害。最后,哽咽出几个颤音。“陛下……陛下他……”还记得初遇之时,是在那招待外邦商人的酒楼之中。兰太后一身戾气,绑了她的祖父祖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而陛下……彼时的郡王爷萧长卿,还是痴傻的稚子,对她点头略做笑意。虽是痴儿,却形如青松,气质卓然。让她一见难忘……后来,二人因为救命之恩牵扯在一起,他靠她的血度日,她靠他的忍让和宠爱谋生,以一个孤女的身份,坐稳后宫的贵妃之位。她一度以为,他待她是不同的。她一度以为,他们是相濡以沫共事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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