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史氏……竟然要将她拖入女子成婚的深渊中,巴望着将来的她回到那三寸方宅之中,相夫教子,一辈子裹着小脚,永远走不出那内宅的天底?做什么春秋大梦!兰溪转过身,索性不再理她,冷笑着道。“哀家需要的是大夫,不是您在这里和我口若悬河。”“您若觉得无趣,这王氏上上下下千百号人都能逗您开心,您不必在这里受哀家冷脸。”史氏没理会她的失礼,反而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被兰絮夺走的竹笛!兰溪眸光微亮,她对这竹笛很有兴趣!只是……这位史老夫人此刻拿出这竹笛……兰溪心头浮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史氏叹声道:“今夜将巨蟒引出来的人是你吧。”兰溪没有说话,任凭史老夫人指责。“后山那等危险之地,多少毒蛇毒虫横生,你一个人怎敢轻易进去?”“竟然还不怕死的招惹了这头巨蟒……能从它手中夺回一条小命,那真是万幸了!”“你去后山做什么?”史氏心中隐有猜测,“该不会……找兰衡那混账去了吧?!”兰溪打断她,“哀家父亲是否是混账,您还没有资格去评判。”“更何况,您不是保证了将父亲原封不动地送到我们面前……怎么就差几天了,你们还要将父亲拖到后山的危险之地……这就是你们王氏的诚意?若是这副态度,那合作之事我们也免谈了!”反正下扬州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父亲已被暗卫安排着遣送回家。妹妹虽然失忆了,但好在性命无忧,舞刀弄枪好不快活。哪日记忆恢复了,想走也就是抬两只脚的事。所以,再聊起合作之事,兰溪显得意兴阑珊。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外孙女这般揪出来,还用到了她那父亲身上,史氏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屏退了下人,认真告诫道。“这竹笛是我从王絮儿身上看到的,她自称是从你这得来,你只知道这笛子能御蛇,你可知这笛子的来历?”兰溪神色莫名,没有开口说话。史氏为她解释起这竹笛的来历。“前朝末代皇帝,也就是你们王氏祖先的父亲,是个昏庸无能的帝王,又嗜好美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和乐趣,就是命官员去各地搜索绝色女子带入宫中。”“其中,有一位南疆的少女,入了末代皇帝的眼。”
“那少女因为擅长吹奏笛曲,而被封妃,但她生养在南疆的一处部落中,真正的本事可不是讨男子喜欢,而是一手御蛇之术,堪称绝妙。”“只是她一生无子,加上先王愈发力不从心,她便在宫中收了几个徒弟,将这御蛇之数传授给他们,也好留个根儿。”“这被她佩戴了一生的笛子,自然也保留下来,由每一任学习蛇乐的传人保管。”“这一代的传人,想必你也见过了。”“就是你在后山遇到的那位矮瘦男子,青木君。”“巨蟒冲进前院之事,是那青木君过来给我汇报的,他说他不认识闯入者是谁,但知有一张绝色的容颜。”“如今在絮儿身上又发现了这笛子,那便做不了假了。”史氏说到这儿,忍不住叹息一声。“外祖母答应你的都会做到,你何必急于一时呢?”这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兰溪禁不住冷笑。“急于一时?若哀家不急于一时,只怕今日父亲就要进这巨蟒的肚子里了!”她无比庆幸,今日冲动了一回,救回父亲一命,若再晚点儿,只怕父亲凶多吉少……“所以,你将你父亲从后山接出来了?”史氏笃定地问。兰溪可不能坐实这事,矢口否认。“接出来?接出来住在哪儿?”“如您所言,那熟悉后山地形的青木君,都在巨蟒的威胁下,落荒而逃到前院,哀家一个弱女子,带着一身伤病的父亲,又能逃到哪里去?”“父亲和我……在后山走散了。”“此事,你们王氏要负责。”这话,史氏断然是不信的。可算来算去,天底下至亲之人,不过眼前之人了。她没有急着去否认她。而是道。“逃出王宅不是本事,逃出王城才是本事。”这王城,且不说城墙高厚成环形,难以逾越攀爬,城内所有人都是熟面孔,都是散落的监督者和探子,想瞒过这些人,悄悄离开此地,难如登天。 娥皇女英兰溪却并未接过她的话。反而道:“您年纪也不算大,更不至于耳背耳聋,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我和我父亲在后山走丢了,连他的消息都没有,更何谈离开王城呢?”史氏身后,一直侍立在侧的婢女,忍不住喝斥兰溪。“自你入府,我们老夫人对你样样用心处处呵护,哪一出薄待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把我们老夫人当仇人不成?她可是你的亲祖母!便是顾及着孝道,你也不该如此失礼!”兰溪抬眸,冷津津的眸光,带着弥散的杀气。“你该庆幸这是在王府,而不是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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