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厌恶浮上眉梢。“不见。”谁有空见他?正操心韩允文的事呢。更何况,他此时过来,定是为韩允文之事而来……她还没准备好措辞,更懒得解释。兰溪头也不抬,冷声道:“就说哀家身子不适,正在榻上休息呢,实在腾不出精力去应付他,请他自己回去吧。”双喜如数将这话转达给萧长卿。萧长卿立在芝兰殿外,听着面前双喜敷衍的话,看着那紧闭的宫门,还有一个个眼神躲闪的宫人,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只是,心中的忧虑不减。韩允文之死,牵涉甚广,明日的早朝,定如同那要炸开了锅一般的热闹。朝室再烦躁,也有个限度。但兰溪要做什么,他却根本摸不到门道,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这让他心头的烦躁之意,愈来愈盛。折子也看不下去了,萧长卿抬脚往御花园行去,想去人烟僻静的地方散散心,却没想到,御花园比前朝更热闹。四五位嫔妃聚在一处,花枝招展如蝴蝶一般,吃着手里的茶点,说着宫内宫外的闲话。谢嫔谢桥儿,是一众嫔妃之中,位份最高的,也是派头摆的最大的。如今,端然坐在主位上,身后两个宫女为她捏肩捶腿,身前一个宫女往她唇边递喂剥好壳的松子。她的语气轻佻,悠然自得。“本宫的爹爹呀,极得陛下爱重。”“等本宫正式册封那日,他会以汇报江南盐税的由头进京,亲眼看本宫受封……”“你说韦氏姐妹有什么好嚣张的?韦家的身份到了江南,给我们谢家提鞋都不配!”说着说着,咬到了一小块松子壳。谢嫔得意的眉形一顿。二话不说,朝那跪在地上剥松子的宫女脸上就是一巴掌。“呸!眼睛瞎了还是手断了?有没有壳都看不清了?你这样的蠢人,怎么会被分到本宫身边伺候!滚——”谢嫔一脚踹出去,正中那宫女胸口。胸口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哀嚎着从台阶上摔下去——脑袋磕在台阶下的松石上,顿时血流不止。谢嫔见状,愈发厌恶。指挥身边的太监,骂道:“眼睛瞎了吗?还不堵住她那张乱叫的嘴,赶紧绑了扔进辛者库去!本宫看了便烦!”“当自己是琉璃娃娃啊,看那一碰就碎的德行……”谢嫔又抱怨几句,也没心情吃松子了,饮了半口花茶,才提起兴致,讥讽道。“在储秀宫时,你看那韦氏姐妹俩多嚣张?一个个跟后宫往后要姓韦了似地,清冷孤高的样子……我呸!”“如今呢?一个封了昭仪,一个心心念念的皇后泡汤了,只得了个贵妃之位……哈哈哈等那韦清荷进宫了,本宫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脸面在本宫面前装主子娘娘!”
一旁,有默不作声的妃嫔悄声插嘴。“谢姐姐,那韦氏姐妹平白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妾身也看不得她们那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当了贵妃又如何?当了皇后又如何?这宫里真正的主子可是芝兰殿的昭容太后啊……谁敢跟太后作对?”砰——谢桥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搁在石桌上。红唇轻蔑地勾起,狂妄道:“兰氏?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兰溪此女,幼年丧母,挑了个丈夫却是上不了台面的逆子,杀父上位残忍狠毒,被天下人唾弃……兰溪虽成了太后,但丧夫无子,父亲下台……如此福薄之人,福薄之相,何必拿她当回事?”“再过十年,你且看她……”“掌嘴。”冰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原本议的正欢的嫔妃们,看向声音发出之处,面色瞬间惶然,纷纷下跪——“嫔妾拜见陛下……”平日里,她们巴不得陛下来自己宫殿里小坐,为此各个费尽心机地布置装点宫殿,收拾自己,天天顶着精致如许的妆容,期盼着能与陛下再会。可……可绝不是在这种妄议太后的情形下啊!嫔妃们瑟瑟发抖。谢桥儿也脸色煞白,讷讷跪地,双手揪着裙摆,紧张地不知道往哪儿放。陛下……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御花园!“薛乾,掌嘴。”萧长卿面色冷厉,举手投足间,无半点人情。薛乾也心头冒火。韦家再如何,那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岂是这群长舌妇能非议的?!还敢说太后娘娘的坏话?太后娘娘复辟哦?呵呵……就依芝兰殿那位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人杀穿了后宫的样子……你们见过吗?如此大言不惭,不怕下一秒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人首分离连个死法都没机会选吗?更何况……你们知道陛下和芝兰殿那位的关系吗?你们就是指着陛下破口大骂,陛下都不会这么生气……薛乾走到谢桥儿面前,看着她惊恐的双眸,心头为她默哀。此女……往后一辈子……都别想在后宫抬起头来了。啪——一巴掌狠狠抽过去。抽乱了谢嫔精致了一天的妆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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