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赫连栩做事,向来公平,绝不强拿强买,绝不克扣银钱。”兰溪看着他平静的五官,听着他杀人如麻却舒淡自然的语气,不由后背发汗。萧信!你到底推了个什么玩意给我!我要换人!那可是三条人命啊!依这赫连栩杀人的本事,往后别指望让他做事了,光给他擦屁股都不够!兰溪退后两步,掩去眸中的复杂之色,强撑着笑意,勉强道。“赫连大人除了荔枝外,还有什么事吗?”赫连栩听她这么问,眼底闪过一抹不好意思。拘谨地拢了拢袖子,道:“你给的那银钱,全用来买荔枝了。”兰溪眼前一昏,只想快点将这混账玩意赶走,承诺道:“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哀家给你付了,待会儿去找腮雪取银子去。”赫连栩却义正言辞道:“那怎么行?”他做事向来讲规矩。“这荔枝是我孝敬你的,你给我报销算什么回事?”“你放心,我不是来问你要钱的。”“只是手头紧了,需要些进账和来源,你还想杀谁?我也好赚个外快,一条人命我不多要,五百两银子便可,明日提头来见你。”兰溪深吸一口气,忍住骂娘的冲动。“特别想杀的人,暂时没有,你若手头紧,哀家先给你支五百两的银子用。”“但你需要保证,在京中不要随意杀人!”“这里不是漠北,牵一发动全身,你若杀了不该杀的人,哀家都救不了你!”兰溪的语气无比郑重。可眼前的男子,显然杀人成性。咧嘴一笑。“人终有一死,死在我手里,是他们的福分。”讥诮的眼神,凉薄的唇,带着对生命的漠然,甚至,对自己的漠然。“哪个男人不是血海里杀出来的?我自干了这行,便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今日我杀人,某日我也会死于他人刀下,那又怎样,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技不如人,我赫连十二认栽。”“只是太后娘娘,将来你若对我起了杀心,可千万别让我死在你的剑下——”他唇角微挑,洒然不羁。“死在女人手中,那可太丢人了!”越说越离谱了。兰溪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爆粗口的冲动。“安生住在兰府吧,银钱哀家会给你备好,杀人之前,最好跟哀家通个信,哀家虽不至于拦你,但也好早做准备。”赫连栩捏了捏胸口处的狼牙,看兰溪的眼神,多了些光泽。
“太后娘娘的胆识,果然名不虚传,将来我背弃了赫连氏,投靠到你麾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会!”他掠一拱手,飞身离开,惊起了落在檐外栖息的鹦鹉,鹦鹉在夜色之中,纷纷啼鸣。凝霜被鹦鹉声催醒,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殿内寒凉的空气,让她打了个寒战。她急忙看向那半开的窗。窗柩之上,缓缓飘落一丝鹦鹉的翠色羽毛。凝霜有些猜测,不可置信地开口,“主子……刚才,来人了?”兰溪眸底的怒意终于压不住。赤红着目,怒火喷涌。“拿纸笔来!哀家要给枢北王写信。”送这么个嗜血无情的玩意过来,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她要换人! 志在必得兰溪连夜写了三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到漠北,言辞激烈,要求萧信必须换人,否则这合作之事,休要再谈。写完信,心中犹有余怒。腮雪指着院外那框被拉回来的荔枝,看着兰溪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荔枝若放在院中一夜,只怕次日便都坏了,是否要将其放入冰窖之中,明日再吃?”兰溪提起那荔枝便觉得头疼。摆手,“这筐荔枝,你们同宫人都分了它吧,别让这东西过夜。”省的明日她看到这玩意糟心!吩咐完腮雪后,兰溪躺在床上,耳边尽是外面的虫鸣声,唧唧作响。从前,她觉得这虫鸣声倒也风雅。今日落在耳边,让她忍不住心生烦躁。忍了忍,用被子蒙头,折腾到子时,才沉沉睡去。这一夜,不眠的何止芝兰殿?其他得了荔枝的宫殿,点了烛火,看着那盘中莹润鲜艳的珍果,各个心思浮动。流光阁的昭仪赫莲娜,剔透如水晶的指尖,捻起那宫人剥好的,比指尖还透亮的荔枝,送入玫瑰般娇嫩的唇中。接着,享受的眯起眼。“皇宫之中的水果,果然比漠北要好吃多了。”宫女看着荔枝晶莹剔透的汁水,想到这一枚便几两银子的价格,咽了口口水,艰难道。“京城虽然比漠北物产丰富,但这荔枝也不是常有的,都是咱们昭仪娘娘好福气,得太后娘娘赏识,这才有此等金贵的玩意吃。”赫莲娜睁开眼,狭长的睫毛如蝶翼。自持美貌,对兰溪生出三分不屑。“怎么就得她赏识了?你没听说吗?这荔枝是陛下送过来的,虽然经了她的手,却不是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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