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那茶盏,冷笑着起身。环视一圈,唇角忽然浮起一抹恶意。“太后娘娘既然叫我监察这群秀女们,妾身必得尽职尽责,方能不辜负太后娘娘的嘱托。”腮雪眼角一跳。“桑桑姑娘轻便。”下一刻,便见那桑桑悠悠然的,端着茶盏,行至最前排的秀女身边,将那一盏热茶,全泼在那秀女抄了一上午的经折上。在秀女花容失色,惊恐的表情中,轻慢地斥道:“哪家的姑娘?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字比狗刨还难看,拿过去恶心到太后娘娘怎么办?重写!”那秀女看着自己一上午的心血被人践踏,顿时羞愤难堪,眼眶冒红,想冲出去跟桑桑干一架,却碍于身份地位,把那怒意憋在胸口。这一幕,让腮雪眼眸眯起。她讥讽地笑道:“桑桑姑娘别忘了,娘娘可是发了话,您得从头到尾,监督着这群秀女……她们什么时候抄完,您便什么时候走,她们多抄一日,您便多陪一日……”桑桑刚红润起来的面色,再次泛白。该死!她怎么忘了这茬。坑害这群秀女事小,耽误了她回海棠院休养,那就是大事了!桑桑眼珠一转,坏心又起。“所以……只要我不耽误这些秀女抄经,无论做什么,都不影响对吧?”腮雪嘴角一抽。这些秀女本就够可怜的了,撞在了娘娘的枪口上,露天跪着抄经,仪容姿态全失。你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偏偏要狠狠折磨一通。但身份压着,腮雪又能多说什么呢?只能摆摆手,示意桑桑请便。得了腮雪的默许后,得意又轻狂的神色,再度浮上桑桑的面部。她来到秀女中间,走到那传说中要戴凤冠的韦二小姐身边,看着她那端方工整的字迹,冷笑一声。不就是投了个好胎,有了个好爹,蹭了个好表兄吗?得意什么。脚尖踢向韦二小姐的后背。鞋上凸起的银色燕喙,狠狠啄着韦二小姐的腰窝。桑桑居高临下,嘲笑道。“堂堂韦家,不过如此,跪地上腰板都挺不直,如何撑的起凤座,撑的起母仪天下的名号?”“还有你的鞋——”桑桑眼底闪过狠色,踩向韦二小姐盘在桌下的右脚。“沾了这么厚一层泥土都没擦,怎么?来觐见太后娘娘,你就这么一身狼狈的过来吗?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啊——”韦二小姐惨叫一声,脚腕处传来的剧痛,差点逼的她将手中的笔摔出去。这群秀女中,她抄经的速度算是最快的了。估摸着天黑之前,能从这鬼地方离开。早点离开,少受两句羞辱,往后在宫中,她还有脸混下去。
可这桑桑倒好,竟拿她开刀!今日……韦二小姐忍了许久,最后,还是靠深呼吸,将那怒意给平下来。今日,局势对她过于不利。身份上,她是秀女,桑桑是督察,兰溪是太后!地点上,是在兰溪的芝兰殿门口!手中,还有厚重的经书未抄,抄不完,不许走……只能强压下那痛意,将经书翻到下一页,继续抄写。桑桑见状,眸中火光更盛,又是一脚踢下去——“听不懂我说话吗?你的后背怎么还缩着?是你们韦家的骨头挺不直吗?”这话有些诛心了。韦二小姐捏着笔的手,都在颤抖。最后,在众秀女似有似无的打量中,在桑桑恶毒的视线中,将本就绷直的后背,挺的比竹竿还直。心里想着。这回,总该结束了吧?且等着,等表哥封她为后……谁料—— 她在搞鬼桑桑并不打算这么放过韦二小姐。她原本是打算再踹一脚上去的。可不知怎得,脚下一滑,整个人以一种异常狼狈的姿势,狠狠跌出去。慌乱之中,她拽住了韦二小姐面前的桌角,随着她的摔倒,那长桌,那桌上的笔墨纸砚,以及跪在桌前的韦二小姐,皆被带飞出去。散乱的纸,横飞的墨,皆砸在二人身上。精致的妆容与珠钗,被砚台砸飞。墨汁顺着那修长纤细的脖颈,渗进那绫罗绸缎之中。桑桑的尖叫声和韦二小姐的求助声混在一起,惊醒了在厢房小栖的兰溪。兰溪着一身素锦轻纱亵衣,缓缓从床上坐起,衣上若隐若现的银线竹叶,让她整个人变得愈发清冷淡漠,好似游离在人世之外一般。她从榻上坐起,略理了理杂乱的长发,接着,便见凝霜慌张地从外面进来。一边进,一边告饶。“太后娘娘恕罪,外头……桑桑姑娘跟韦二小姐……闹起来了。”兰溪淡漠的瞳孔里,冷意更甚。“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她叹了一声,将裙摆捋平,接着道:“将这二人皆带到迎客厅中,哀家倒要看看,她们俩人怎么纠缠上了,到底有什么可吵的!”半刻钟后。会客厅内。桑桑匍匐在雕花地板上,一边感慨着芝兰殿的奢靡,一边为自己叫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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