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老奴看,今日这场祸事,根本推不到那二小姐手上。完全是兰皇后一手策划!那兰氏二姑娘愚蠢莽撞,充其量就是个打前锋的!”“兰皇后心计如此之恶毒,为了一个好名声,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肯牺牲,都说妇人心海底针,如今老奴算是见识到了。”“王爷啊……您听老奴一句劝,这兰氏之人不可深交,全是一群黑了心肝的老狐狸……”“如今猖狂到连乾清宫都敢烧,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的?这是要您的命啊!”“给她便是。”疏冷淡漠的四个字,堵住了周管家的一切骂意。周管家不可置信地仰头,仰望着这位自己一手照应长大的青年,干着嗓子,哑声道:“您……您说什么?”萧长卿没有在相同的问题上重复,而是冷声道:“旨意送到了吗?”他只需要知道结果,不需要知道过程。周管家一肚子的话卡在喉咙口,想再说两句,可慑于萧长卿那冰冷瘦削的面容,到底把抱怨的话压下。解释道。“送是送到了,可兰氏竟将那诏书踩在脚下,还说,还说……”“说什么?”“臣子不配封君……”萧长卿眸色微滞。那被忽略的痛意,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他这诏书,并不是想彰显自己的威势。不过是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番至踏来,那曾深埋与心底的爱意,和那悔不当初的痛意,交织缠绕,让他下意识的,想讨好她罢了。兰溪想收义子,他便为他正名。封太子,赐东宫,名正言顺。……“王爷您这一步棋,其实并未走错。”周管家插了句嘴,赞道:“兰氏想要一个太子之位,卯足了劲也要去挣的,胳膊拧不过大腿,迟早要给她们的。”“由您开口,最好不过,主动权还落在您这里。”“您赐封东宫,更是绝妙的一招,不仅给了那萧钰然身份地位,还离间了他和兰溪之间的情谊。”“日子久了,空有母子的名分,毫无半点情谊,兰氏如何拿捏一个日渐成年的太子?”“到时还是您坐收渔翁之利。”“只是可恨这兰氏皇后太过狡猾,根本不接招,当场扔了那诏书!如此行事!实在令人厌恶!”周管家说出心中所想。可说着说着,觉得自家主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不对劲儿起来。他抬头。捕捉到主子眸底那尚未退却的惊诧。“您怎么了?”萧长卿面色有一瞬的苍白。他艰难道:“你竟是这么想的?”他于她,行此事,只是单纯示好,从未有任何算计。周管家茫然道:“难道不是吗?”“昨日您便催奴才将旨意送去,奴才心里头想不明白,这才耽搁了一晚。”
“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您还惦记着这封诏书……奴才路上也想明白了。若非图利,图这一场筹谋,您也不必如此催促奴才。”周管家信誓旦旦道:“王爷放心,兰氏这副嚣张的样子,绝撑不了多久。此次失利还有下次,他兰氏说到底,也就靠前朝一个老头,后宫一个女人……若咱们心狠点儿,断了她们的命……天下,还不在囊中吗?”若非兰二小姐纵火烧宫,他也想不出这么粗暴蛮横的法子。怎的,就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想来狠的?看谁狠过谁!萧长卿眸色似碎冰,渐渐凝成水云。他心底叹了一声。这些日子,他失去对兰溪的记忆,对兰氏敌意太深,对兰溪伤害太重,不怪大家会误会。想必……她也是这般认为的吧?把他的好意,当成又一番算计。喉间涌过腥甜。萧长卿不用擦拭便知,那定是又一波的血色。“你出宫吧。”萧长卿喟叹一声。那一瞬,周管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抬头,惊异道:“主子!”萧长卿疲惫地合眸,闭目养神了瞬息,这才抬目。纵使与眼前这位老者,有再多的恩情,到了如今,也不适合久处了。他对兰溪,情深意切。失忆那些日子,做过的桩桩件件,他会用以后半生来偿还。但周叔对兰氏的不满,却非他能控制的了。那诏书便是例子。谁家的管家,敢私扣下主子的手信一夜, 人失踪了“王爷!”周管家许多话梗在心头,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那沟壑纵横的眼纹深处,泄出浓重的担忧。他就知道。王爷对兰氏还是有情的。可芝兰殿那位,摆明了已对王爷没任何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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