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长卿,眼底,闪过一抹炙热。“南疆女子,自出生起,便会从母亲那里接一只蛊虫,用心头血喂养,寄养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这蛊虫就叫命蛊。命蛊极为脆弱,怕寒怕冷怕风,而且喂养命蛊,还需要女子的心头血,三日一次,次次不能落,但凡有任何差池,这命蛊便活不成了。”“所以,能将命蛊养大的女子,在我南疆中,千人万人不存一。”“养大之后,这命蛊就是自己的另一条命了。苟延残喘之际,命蛊可以将人从阎王爷手中拉回来。”“但女子一旦嫁人生子后,这命蛊就不能用了,所以,才会盼望生个女儿,将命蛊传给他。”桑桑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左臂。臂上皮层之下,似有暗青色的东西,在涌动。“我便是那千万中无一的人,这命蛊,便是我母亲传给我的。”桑桑敛起袖子,再看兰溪时,得意之至。“这命蛊若喂给公子,便能将他心脉续上,再得一条命。可我救他一命,你们能给我什么好处呢?”兰溪强压住狂跳的心脏,看向桑桑,“你想要什么好处?”只要能救活萧长卿,什么代价,她都可以退让。“我啊……”桑桑笑道:“我想让公子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将我娶进门,并且承诺终身不纳妾。” 命妇朝拜腮雪怒视桑桑:“你疯了?”这些日子,她早发现了,主子唯有提起萧长卿时,才会放松一会儿。私底下,她早把萧长卿当成主子的所有物,如今被人染指,岂能忍?桑桑挑眉,“又没求着你们答应,反正我就这么个条件,要么让他死,要么娶我。”兰溪抬眸看着她,“你太高看本宫了,我与他非亲非故,如何能做他的主?”桑桑笑了,“你别装了,你是皇后,赐婚不就是一道懿旨的事?”兰溪认真道:“皇后又不能为所欲为,更何况,他身份特殊,我便是皇后也做不了主。”见桑桑面露不愉,她压下那抹骤然的心痛,缓缓道。“但本宫可以承诺,若你与他惺惺相惜,互生好感,本宫绝对鼎力助你们欢好。”桑桑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且记住今日你这句话,来日为我俩证婚。”语罢,桑桑找下人要了把匕首,来到病床前。狠了狠心,举起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一只通体碧绿的虫子,自伤口处涌出。桑桑看着那从小喂养的蛊虫,有些不舍,转眸又看了看闭目静眠的萧长卿,到底压不住那抹心动。俯身,将蛊虫放在萧长卿的伤口处,不过瞬间,蛊虫自动钻入萧长卿的心脉处。“好了。”桑桑擦了擦手上的血。“这就好了?”腮雪目瞪口呆。
桑桑满脸傲色,“等半个时辰便知结果。”半个时辰后。太医不可置信地将手指搭在萧长卿的脉搏上,反复捉了好久,才惊骇地对兰溪道:“你们找到解毒之物了?他心脉复苏……竟然,竟然又活了过来!”“不——”太医又确认了一下,语气都恍惚起来,“是喂了什么大补之物吗?有东西在修复他的心脉……”“皇后娘娘可否告知,您从哪里得来的此种神药?”太医顾不上礼节,目光灼灼地看向兰溪。兰溪没有说话。目光从桑桑和萧长卿身上流转而过,是前所未有的复杂。那点悸动和欢愉,便当是她偷来的吧。她这一生,本不配动情。“回宫。”兰溪起身,淡漠地看着腮雪,“去兰府取银票和卖身契,送给桑桑姑娘,另外再拨一处好地段的宅子,给桑桑姑娘过户。”临出门时,她想再看一眼病床上的萧长卿。但理智,压住了那冲动。重活一世,若再为情所困惑,那重活有何意义?屋外雪色空寂,洗净她内心的一切痴缠。唇边,吟起那抹熟悉的,轻蔑的,微嘲的笑。“差人去郡王府,通知郡王府的管家过来,告诉他今日发生之事,还有桑桑姑娘的救命之恩。”“桑桑姑娘放心,本宫说到做到。”……年节将近,宫内渐渐热闹起来。新做的一批珠花,是喜庆的红色,宫女们戴在发上,穿梭在灯火辉映的楼宇殿阁之间,为这清冷的后宫,添上久违的生机与活力。芝兰殿内,兰溪抱着暖炉坐在檐下,目色温和。院中,凝霜正掐腰指挥着双喜,往那梧桐树上挂灯笼。挂完满树的灯笼后,凝霜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笑着对兰溪道:“主子,您且瞧着吧,夜里点了灯,一定美极了。”说完,又有些遗憾。“可惜院内只有这一株梧桐,若有一对,便完美了。”不能成对,到底不完美。兰溪笑了笑,将手中帕子递给她,“快擦擦汗吧,风冷,别吹寒了。”凝霜乖巧地接过,心里美滋滋的。主仆俩又在树下闲聊几句,便听守门的太监来报——“娘娘,命妇们都到了,等着给您磕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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