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兰氏女兰溪在此立誓,往后必用全部身家性命做抵,护萧长卿一世荣华安稳,若有愧此誓,便让我兰溪天打雷劈而亡,化作厉鬼夜夜受刑,永世不得超生!”秦虞之震惊于兰溪誓言的狠毒,看兰溪的眼神,带着些许复杂。也许,这兰家女,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萧长卿则赶至兰溪身边,拍了拍她的衣袖,又踩了踩地上的灰尘,语气焦急,“呸呸呸!土地爷见谅,这誓言不准的!”这是民间的土法子。立誓之后,立刻向土地爷告罪,誓言还没送到天上,便不算数。萧长卿做完这幼稚且无用之举后,这才舒了口气。“姐姐,你不用担心,我身体好好的呢,别听秦先生吓你。”“楚神医去世前对我说过,若想恢复神智,既要靠这药引,也要靠机会。药引有了,等不来机会又有什么用呢?”“况且,我每日都在读书学史,我记忆力很好的,并不觉得我脑袋有问题呀?”“好了。”他笑着说:“兰姐姐,既然秦先生已经答应您了,咱们就快点去配药吧。”兰溪看着他清朗如玉的笑,内心五味陈杂。若不是痴儿,怎么会叫她姐姐?“姐——”马蹄声破空而来。执鞭的少女闯入人群中。一身骑妆的兰絮赶了过来,一手执鞭,一手拉着马缰,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这纷杂的局面。声音清脆,“管家说你来郡王府了!没吃亏吧?谁敢惹你,看我不抽断他的骨头!”女土匪一样,气势汹汹。兰溪一阵头疼。“没人惹我。你快收起你的鞭子吧!好歹是个姑娘家,怎么变成了一言不合就跟个莽夫似地……”叹了一声,吩咐道:“这位是秦虞之先生,医术绝伦,能治父亲的病,你先将他送回丞相府,等我安置了兰家军后,便赶回去。”“真的能治父亲?!”兰絮跟打了鸡血一般,驾马冲到秦虞之身边,右手一揽,将秦虞之拉到马上,忽略后者黑如铁锅的脸色,将后者往自己腰后一按。“先生!我先快马带您回府!”语罢,扬鞭狠狠抽了一把马腿。马儿嘶鸣一声,驮着马背上的两人,迅速消失在长巷中。隐约的,兰溪似乎听到了男子的哀嚎声。但那声音稍纵即逝,兰溪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再关注那边的兰絮,而是看向身后的副将。“整顿一下,撤回别苑。”副将单膝跪地,心中有再多遗憾,也只能压下,“遵命!大小姐!”
…… 一生顺遂到兰府后。秦虞之吐了三回才作罢。他指着一脸愧疚的兰絮,虚弱无力地骂,“我平日出门不是坐轿便是步行,从未在马背上待过,你倒好,拖着我穿过了整个京城,跑了足足七公里……你是要断了我这条老命啊!”兰絮尴尬地吐了吐舌头,手背在身后,讨好地笑。“秦先生您说笑了,您如今年纪不过三十,怎么能叫老命呢……我看您能长命百岁呢!等到您百岁大寿时,我给您捧个大大的寿桃——”“咳咳咳——”秦虞之没顺出来那股气,差点把自己呛死。咳了好大会儿,才扶着腰,狼狈地说:“我上辈子跟你们姐妹俩,绝对有什么仇怨,这辈子这样折腾我……别废话了!带我去见病人!”兰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引着秦虞之进了里间。兰相已气若游丝。秦虞之一改之前的散漫,面色凝重地坐在兰相旁边,观察了一下他的瞳孔,叹道:“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些,我列个单子,你速速让人将上面的药材都准备好,另外后厨烧几缸热水备着。”“好。”……半个时辰后。木桶被支在寝殿中央,几近沸腾的热水,将屋内熏得湿气漫布。秦虞之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材和太岁一起,磨成粉末倒进木桶中。接着吩咐管家华叔。“将丞相的外衣褪去,抬进浴桶中。”兰溪见状,忍不住问,“这水温这么高,爹放进去……”岂不是皮肤都要烫破了?秦虞之瞪她一眼,“你治病还是我治病?命都快没了还在乎那点儿小伤。”兰溪歉意道:“是我多虑了,先生莫怪……”担心则乱。如今的局面,还是全权交给秦虞之的好。“你待会儿拿着这匕首,将你爹的十指都割破,知道吗?”秦虞之将匕首递给兰絮,解释道:“你爹中的不是其他毒,而是南疆特有的蛊毒,还是最稀罕那种,待会儿我会全力为他施针,逼出体内的蛊虫,蛊虫会汇聚在十指指尖,所以你一定要及时帮他放血,让蛊虫流出。”“这些混杂了太岁粉末的药水,则是重塑筋骨之物,待会儿蛊虫出来,你父亲血脉大伤,若没有这药水高温温养着,只怕熬不过三息。”“可懂了?”兰絮认真地点头,抓着匕首的手背,因用力,而暴起片片青筋。秦虞之见状,忍不住安抚,“倒也不必这么紧张,我行医多年,对此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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