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卿懊恼的说:“比驴还倔,软硬不吃。”副将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插嘴道:“放心吧郡王爷!咱们弟兄千人,想收拾一个大夫还不是手到擒来?待会儿保管让他服服帖帖的!”“大言不惭!”砰——门被一脚踹开。提着灯笼的秦先生,穿着一身黑衣,脸比衣服还黑,怒视手捧太岁的兰溪。“好你个女娃子!使手段诓一个痴儿算什么本事?逼得他都敢行盗窃之事,翻墙也要为你送药!”“兰氏一族果然阴险狡猾,你看看你,都当了皇后的人了,为了一味药材,连美人计都用得出来!”“今日我把话摆在这里了,就算你拿走太岁,我也不可能给你开药!”秦先生怒到极致,直接放了狠话。“你们想威逼是吗?你们知道逼迫一个医者的后果吗?就算逼我给了方子,逼我今晚把兰衡救活了,我也能在他身体里下暗手,三个月之后,悄无声息地让他去死!”“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就没被人威胁过!今天这病,老夫绝不会治!”捧着太岁的兰溪,眼底的喜色,慢慢溃散。如秦先生所言。他宁死不治,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吗?兰溪看着十米之外,引颈受戮的秦先生,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谁知,眼前银光一闪。腰间的佩剑被抽走。萧长卿拿着那佩剑,抵在自己脖子上,远远地看着秦先生,认真地说:“您若不帮姐姐,我今日就自刎在您面前。” 今日立誓剑身锋利,削铁成泥。兰溪看着萧长卿脖子上的血渍,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她们之间,不过萍水相逢……秦先生怒不可遏地冲过来,夺走萧长卿手中的长剑,狠狠摔在地上,恨恨踩了两脚,难掩暴怒。“萧长卿!你别太过分!”萧长卿固执且坚定地看着他,“秦先生,我已经决定了。”“你决定个屁!”秦先生怒了,将枪口对准兰溪,冷笑,“你知道这颗太岁怎么来的吗?是先帝命人在民间找了十五年才寻来的!这一路上为寻这太岁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以为先帝是给你找的?这是给他的爱子萧长卿找的!”秦先生想起往事,怒意更甚。“我师父楚神医早年曾涉及一桩命案,后被先帝所救。因为这救命之恩,应先帝之恳求,带我从西南赶至京城,十几年如一日守在长卿身边,只为治好他的痴症……”“可惜师父年纪大了,用尽全力仍未能治愈萧长卿,含恨而亡!”
“我跟着师傅二十七年,得师父教养成人,授予一身医术,师父之恩情,比亲生父亲还深!师父去世时,我在他墓前发誓,此生必替他偿还恩情治好萧长卿!”“这半颗太岁,便是药引!”说到痛处,秦先生红着眼眶,看兰溪的眼神,犹如看杀父仇人,“你要拿这太岁去救你的父亲,可哪里还有太岁来慰祭我亡师?今日若想夺走这颗太岁!那便从我秦虞之的尸体上踩过去吧!”兰溪怔在当场。原来,这颗太岁还有这样的来历。一时之间,看着身后的上千兰家军,顿时踌躇起来。今日是她过于鲁莽冲动了。秦先生,绝不会让的。两方僵持中,一道清淡的男声,打断了沉默的空气。“我不治了,可以吗?”萧长卿擦去脖颈上的血渍,瞳孔纯净如星。他淡淡笑着,“父皇,还有楚神医……为了我的病费劲了心思……可是我不觉得我有病。现在这样不挺好的吗?”因为胎毒,他的身体养了二十多年才养好。但对人心和世界的认知,永远停留在八岁。非黑即白,单纯懵懂。“秦先生,您答应楚神医的事情,已经做到了,楚神医在天之灵,想必也都看开了。我替去世的父皇向你,向你的师父楚神医道谢,当年的救命之恩,已经还清了。您不必继续困在京城跟着我,我知道您想回南疆,想做一个隐世神医,那您就去吧,去实现您的抱负,好吗?”众人皆愣住。秦先生像头一次认识萧长卿一般,眼神寸寸盘剥,不错过他分毫的表情。许久,有些疯癫的笑道。“世人皆嘲笑稚儿,可世人谁如稚儿?”“金銮殿上,那皇帝是怎么上位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兰家百年所求,不过也是一个荣华永驻。”“你兰溪贵为皇后,仍不知足,拼死也要留住将死之人的命。”“我秦某人为了一段恩情,将自己困死在京城,十几年郁郁不得志。”“可一个痴儿……为了一段情义,倒能豁出自己的一生!”抬头,敛去耳边散乱的头发,再看兰溪时,眼神犀利似冷箭。“这太岁,你可以拿走,你父亲的病,我也能治,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说。”“你现在立誓!待我离开京城后,你要用你的身家性命,护他萧长卿一生周全!”“好。”兰溪二话不说,以手作礼,仰头看着无月无星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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