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刚到伦敦时还是只能看能读不能说的哑巴英语,现在已经能够和当地人进行日常交流,虽然有时候会卡壳磕巴,但那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问题,毕竟没有谁会严格到纠着非母语者小小的口音不放。又一次跟lda的连线,楚音把拿到的证书给她看。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等见到屏幕里眉飞色舞的自己才恍然发现从前凝聚在他眉宇间的愁绪几乎淡得看不见了,慢慢噤声。lda笑着凝视着他,“小楚,你做得很好,继续保持。”又问,“最近和司先生相处得如何?”楚音虽然还是没有办法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但对于给自己治疗的医生,他愿意多说些心里话,嗫嚅着,“我不知道”顿了顿,实事求是地补充,“他对我很好。”司立鹤放下所有工作陪他来伦敦“避世”,为了让他更好地融入当地生活给他报名语言班,对他忽好忽坏的情绪有无限的包容。他还听闻陈邵风出事故断了一条腿,司立鹤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未出国前有段时间司立鹤频繁外出,想必脱不了干系。楚音很难挑出司立鹤的错处,只不过对于这些好,他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感到惶恐。不知道哪一天司立鹤就玩腻了这个爱情游戏,司立鹤亲口说的——爱?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时间陪他玩什么爱情游戏。看出楚音的纠结,善解人意的lda说:“不管怎么样,听从你自己的心,就是最好的答案。”日子变得悠闲起来,天气渐渐回暖。司立鹤和楚音每周末都会去市中心一躺,没有任何目的,走到哪停到哪。有时候停下来看广场上的白鸽,有时候坐在长凳上看傍晚的晚霞。一次,误打误撞进了教堂,和虔诚的教徒们一起聆听神职人员讲诉耶稣的故事,教堂有一扇方形的天窗,金灿灿的阳光正好洒在一对祷告的夫妇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圣洁。教堂外,小学生组成了一只合唱队,可爱的洋娃娃们正在吟唱。司立鹤和楚音牵着手静悄悄地穿过歌声,随手给涂满桐油的艺术家投下两英镑,获得了一个优雅的摘帽礼。搭大巴回去的路上,司立鹤看见渐渐落幕的夕阳,远方古朴的建筑物被天际分割得一半明一半暗,他握着楚音的手,脑袋靠着脑袋,感慨,“真不想太阳落下。”他不知道在下一个黎明到来之前,楚音是否还会在他身边。夜晚,司立鹤被国内一通电话惊醒。司秦劳累过度倒在了工位上,紧急送医,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时过境迁,齿轮再现,命运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司立鹤一次次地学会面对失去。十九岁的雨夜,病魔无情地夺走了他的母亲,而现在他再次面临选择的节点。“副经理,您什么时候回国?”司立鹤转过头,望着昏暗光线里的楚音。夜里很安静,他能听见自己飞快的心跳声,视线也逐渐变得朦胧。楚音脸上有一种很怜悯的神情,好似无论经历过多少苦难与挫折,他的心底始终有一片无法抹灭的柔软。片刻后,楚音慢腾腾地向他挪去,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司立鹤丢了手机反抱住温热的躯体,抱得很用力,仿若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松开手。“楚音,留下来。”他这样说,“留在我身边。”他只字不说求你两个字,姿态却处处透露着恳求。楚音没有说话,回报以更加用力的拥抱,他们从没有一刻这么接近,透过伤痕累累的身心触摸到了彼此不安的灵魂。司秦一倒下,盛锐人心惶惶,作为当之无愧接班人的司立鹤必须马上回去稳住局面,但要带上果果回国需要一些手续,中途还得经停中转,实在很奔波,而楚音不可能把果果留在异国他乡,因此最理想的状况是司立鹤先单独回国。司立鹤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李特助买了最快一趟直飞,四个小时后,司立鹤就会登上回国的客机。别墅里笼罩着浓浓的哀愁,米娅再三跟他保证一定会照看好楚音。司立鹤道了谢,回过身见到楚音站在楼梯口,笑着走过去,把人牵回主卧,语气松快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就问米娅,或者直接给我打电话,不要在乎时差,我一定会听的。”他握着楚音的手揉了揉,沉吟,“药要记得吃,我会查岗,如果你停药了,我就跟lda告状,让她给你开最苦的药。”“米娅说每个周末华人俱乐部会组织活动,我让她带你一起参加。”司立鹤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仿佛怕一次的离别换来终身的不再见,他不确定地笑问楚音,“你会给我打电话的,对吗?”楚音抿了抿唇,起身拉开抽屉,把司立鹤助眠的药物收进了行李箱。他一直都知道,司立鹤脑子里蹦出了这句话,望着近在眼前的身影,却觉得怎么抓也抓不住。有很短暂的一刹那,司立鹤不愿意管那么多了,他想直接把楚音绑上飞机,反正楚音没有反抗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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