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河闻言,噌的从书案后站起来,“这话谁和你说的,何玉叫你来的?”“没,我自己来的。本来我就想要去京城看我爹爹,何大哥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这一路千里迢迢哪儿能没人照顾。我保证送他到京城,看完我爹爹就回来。”银铃举手,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陆清河轻哼了声,走到八仙桌上倒了杯水。脸色不好,说话也不冷不热的,但又句句在理。“你也说了,一路千里迢迢的,他身子又那么弱禁不起折腾。要我看不想走就不想走吧,就留在这里治了。”银铃争道:“在这里怎么治?乾州穷乡僻壤的,大夫哪有京城的好!”“你不就是大夫吗?”陆清河反问道,听到她说要送何玉的话,就晓得她存了别的心思想要去京城。明知道他现在和何玉针锋相对的样子是断不可能让两人离了他的眼皮子的。“至于大夫,我直接写信让我爹送几个大夫过来,到时候帮着你一起治。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也可以一并从京城送过来。”银铃:“这……”陆清河放下水杯,正色问道:“怎么,没有信心治好他是吗?”“也不是,只是……”“那就这么定了,山高路远的不好折腾,那就让大夫过来。银铃,我知道何玉的腿是救你断的,你心下愧疚,事事都依着他,护着他。这我不能说什么,但我想叫你抛开这份恩情认真想想到底喜欢谁。我喜欢你,我同你说明白了。何玉的腿,我会竭尽所能帮你治好他。”陆清河抢道。银铃没想到他竟会如此的坦荡,手指抓紧了身侧的裙摆。抬起眼看陆清河,心下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坦荡些,像这样周旋在两个男人间叫做什么事呢。“大人,我……”“现在不必着急回答我的话,我只问你一句,有没有信心治好何玉?”陆清河问她,想要将这犹豫不决的姑娘拥进怀中,听她说出让他心安的回答来。可他知道不会的,逼急了她,现在她只会选何玉的。“银铃,你有没有信心治好他?”他只是拍了拍瘦弱的肩膀,像是交给了她巨大的任务一样。“有”银铃重重的点头,不再说什么退了出去。只是走入夜色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陆清河站在灯旁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回去。老成又稳重的样子,让银铃想起了苏明舟。小姑娘的身影消失不多时,游廊就翻下了一道身影,走进书房中。
“公子喜欢那姑娘,为何又让她去照顾何侍卫了?您说过人的感情是最为脆弱的东西,救命之恩又是贴身照料,朝夕相处。那姑娘不会真的喜欢上何玉吗?”陆清河撩袍坐回书案,淡淡道:“因为不能叫她觉得我是坏人。”叫那姑娘觉得他是小肚鸡肠,仗势欺人的男人。杨竖并不是很明白,噎了噎嗓子,只道:“那个适才,属下看见了何玉亲那姑娘了。”“亲哪儿了!”陆清河一惊,没拿出手中的笔,落在纸笺上,摔出一大滩墨迹。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失态,拿起笔重新换了张纸铺上。“你刚才说到哪儿?”他又施施然的问,判若两人。杨竖拿不准他到底问什么,该从哪里接话,犹豫了好一阵。那人颇为不耐烦的提醒道:“刚才你说前段时间京城涌进了不少苗人,这是怎么回事?”原是该从这里接起,杨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遂接起银铃来之前的话茬。 私事苗人入京之事,事前陆清河并未听说过。朝廷自来严禁户民流窜,何况乎是京城,沿路必有严格的巡查。在没有路引,也没有人打招呼,带领的情况,一般难以去到的。而出现在京城的苗人,不仅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到了京城,还在正东坊巷子中置下房子。不知是因言语不通还是如何,并未经常出门,整日闭紧门户。但院子里有孩子,年岁不大,夜里总是哭闹。于是叫人察觉巷子里搬来了苗人,有人好奇前去前门。来开门的是个老人,问道:“你来找谁?”热心的邻里就递上手中的两枚鸡蛋, “我家住就住隔壁,老先生是苗人,什么时候搬来的?怎生都不见你们出来呢?”奈何俩人都听不懂彼此的话,老人摆了摆手将门关上。随后不久,正东坊巷子中搬来的苗人的消息就传开了。杨竖曾奉命进去探过,皆是老弱妇孺,寻常人,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原以为他们为人所挟制进京,但时日一长,竟也同周围邻里熟络起来。时下京城和苗疆形势都不稳,故而陆重山特意叫杨竖将此事知会陆清河一声。“这样,杨竖。我给我爹写封信,你连夜带进京去。其一,将我师父接来乾州;其二,想办法查一下那些苗人的身份,我这边会提前排查一下各山寨可否有离开乾州的人。”陆清河迅速落下笔墨,很快就将信写好,封上封信交给杨竖。他却担忧又道:“属下就这样走了,公子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如今何玉伤了,您身边也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了。而且,何玉怕是已生了二心,公子还是要提防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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