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相抵,嗡嗡作响。僵持不过须臾,啸影身形倏退,脚下两道沟壑纵伸而出,飞撞上回廊梁柱。
我纵身一跃,急掠至袭扑而去的男人身侧,并指点上闪着寒光的刀身,戎放仓皇溃退,佩刀哐啷落地:“主上!”
全场静寂。
微风轻柔吹拂,树影哗啦作响。啸影呕出一口鲜血,血花飞溅落地。
“够了!”
我冷声喝斥,一把揽起狼狈倒地的黑衣男人。大片黑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滴落在衣摆和青石板上,很是惹人不快。
戎放动了杀心,用上内力的杀着狠辣决绝。啸影察觉了,但强行使用阻滞的经脉调动内息,只会让他伤得更重。然而这种武者本能没有错。失了分寸的,是戎放。
真是放肆。
我冷目盯向惶然跪地的戎放,脸色一定十分难看,因为其他观战的护刀唰地全跪了下来。我确信他们感受到了那股切实浓烈的杀机,虽然转瞬即逝,但其奔袭心头如烈火席卷,灼烫滚辣,无法掩匿。
我一言不发将啸影带回卧房。川海亦步亦趋跟着进屋,神色复杂。啸影伤重,意识仍在,短短一段距离挣扎不休,被我点了穴道才安静下来,只是一双绿眸惶恐失措,羞愤愧然,看得我颇为难解。
同样一双眼,前半日还木然僵涩的让人乏味,后半天就能复苏出这么多复杂情绪,可真是有趣。
室内,川海诊脉良久,跪地垂首:“属下无能,救不了啸影。请主上责罚。”
我立于床侧,对他的判断结果毫不意外。先前川海拿捏不准我的意图,所以说得尚有几分委婉。此刻啸影已编为护刀,算他同僚。从刀的本职来说,床上的男人已是个废物,能保一条性命、不受病痛折磨,已是全部。
这个事实,在场之人,岂会不明?
啸影脸色惨白,神态黯然,片刻前挥刀时的意气风发消无影踪。初见时的死气悄然返回,开始蚕食他的躯壳。
我在床边坐下,用身上惯带的巾帕替他擦拭脸颊嘴角的血污。
他突兀地打了一个颤,抬手制住我的碰触,朝后瑟缩而去,声音粗粝嘶哑:“属下越矩。”说罢,穴道已解的男人翻身下床,再一次跪入了阴影之中。
这不是那个啸影。
我再次清楚地认识到他们的不同。不是相貌体态发生了变化,也非脾性天翻地覆,而是他们之间,欠缺了一段我不知道的经历。这段经历让他眼中的迷惘转成坚定,将他心中模糊的信念化为准则,于是他刀不再只为杀戮,掺杂进了一份对武者而言奢侈又无用的温度。
重生以来,这是我地似乎本该如此。
我不再压抑自己的欲念。既然某人想要,我便给予。我如此说服自己,抛弃所有的规则、体面和修养,彻彻底底地化作一头本能的牲畜,在晃动的木质车厢里,一次又一次,无情地贯穿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蹂躏那颗破碎的心灵。
起初,我还能顾怜着啸影和一堡之主的薄面,做那事时尽量留些分寸。比如地点、比如时辰的选择。这不难做到。毕竟这不是为了纾解杀意的不得不,而是我乏味无趣、黯淡沉寂的世界里的一点亮光、一抹甜味、一点期待。我尚有理智。
我试图给他温柔,直到我发现他不需要。于是这点亮光、这抹甜味、这点期待就开始变了样。我粗暴地撕碎他的黑衣,抽紧绑缚他双手的粗绳,直到它们嵌进肉里,然后将他拖进那一刻不停煎灼着我、折磨着我的熊熊烈火之中。
这火由他而起,最终又由他消弭。宣泄过后的一小刻,我平静满足、困乏疲惫。我枕着他厚实的胸膛,粘腻的皮肤紧贴在一起,看阳光透过繁盛的枝叶落下,在被风拂动的布帘中跳舞。
那夜之后,沉默在我们之间寻到了归处。我不开口,这男人便连答“是”的机会也没有了。我刻意不去看他,试图将他从视野里抹消,但最终发现我的挣扎徒劳无功。
我无法不在意他。正如我无法忘记那些过往。它们是附骨之疽,是驱之不散的幽灵孤魂,是我无法摆脱、只能引颈就戮的宿命。
我带着欣喜屈服。我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注意力彻底被其攫取,用膳睡觉甚至就连小解,也不许他从我视线内消失。
很快,流窜在队伍里的窃窃私语变成了刻意扬高的羞辱和难堪。马车内,我闭眼假寐,任那些下流刻薄的词汇从耳边掠过,内心波澜不惊。
身侧男人呼吸如常,心跳稳健。高潮将他的意识从这具肢体中抽离,仅留下毫无意义的骨骼内脏,而他在虚空与现实的脆弱边界徘徊,对于外界的伤害置若罔闻。
偶尔情绪好转时,我衡量自己的虚伪,唾弃自己的放纵;但这样的机会不多。随着旅程接近尾声,那团茫茫白雾又渐渐笼上我的意识之海。
我还没有疯,但离疯应该也不远了。
我下令马车两旁的护刀再退三丈。
这把废刀由玉寒生转赠给我时,内里已经溃烂,但外表尚算得上完好,除了宽厚背肌上的一点鞭痕,再无其他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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