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只因为是对着这个人,就连阴沉里也带着柔和的底色,没半点攻击性。却显出十分的伤痛落寞:“公子,不要再讲这些让我生气的话了。”
聂书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会生气,因此才要讲的。”
眼见两人的对话又要陷入僵持,赫丹轻巧地绕过了这个坎:“好了,不提这些,我另有一件要紧事说与你听。公子,你可知道高倚月为何要散去魔功?”
“知道。”聂书延眉宇微舒,“她所练的红莲焚心决反噬太深,已经危及性命。我要她散去魔功,去修玄门正道的功法,至少不令魔气的侵蚀加重。未来或许可以找到彻底消除反噬的办法。”
赫丹却冷笑一声:“公子,你果然上了那贱妇的当!红莲焚心决修至七重后,本就难以为继,需要散功重修。但若能熬过这散功之苦,顺利重修,进境便能一日千里。这可不是什么改邪归正的路子,分明是陷溺更深的迹象。此外……”
顿了顿,他眸底闪过一丝冷意:“若不散去魔功,以她的体质,又怎能为你生下一个无病无痛的孩子?”
听了这番话,聂书延好似并不惊讶,只是脸上现出几分沉思之色,似犹豫似挣扎地慢慢说道:“即便真是如此,你也不可以用那样的字眼称呼她。”
赫丹快要被这人气个半死,却又拿他毫无办法:“好!我不叫她贱妇,以后只老老实实喊她聂夫人如何?”
聂书延看着他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却是摇了摇头,含笑戏谑道:“也不必称她作聂夫人,只叫师叔便好。”
高倚月与他的师尊姜静海是同辈,按理来说,他的确该叫一声师叔的。只是魔门向来不喜论资排辈。赫丹也从未想起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位师叔。每每提起对方名字,总是恨得咬牙切齿。
半天惊心动魄,此时安闲下来,聂书延便感到有些倦了。他垂着眸,以手支颐,似是不经意般问道:“她与你交手不敌以后,是逃去了后山方向么?”
“是。”赫丹思索了一下后说道:“她也感应到那两样灵物,想要将其取来炼化,暂时压制身上的暗伤吧。”
聂书延点点头,不再追问。关于高倚月的话题到此终结。他终于有些撑不住,脸上流露出倦极的神态。
赫丹见此情形,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道:“是我疏忽了,只顾着与公子说话,竟连一盏茶也没有奉上。”
说着,青年转身进了厨房,很快捧出一只青玉盏来。揭开盖子,碗里所盛的正是那价值连城的浮雪酥酪茶。
见他殷勤捧着玉盏,脸上隐隐显出坚持的神色,一副自己不笑纳他就誓不罢休的模样,聂书延只得接过喝了。一盏饮罢,只觉入喉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绵密,丝滑,爽净之感,喝完不只肺腑生风,骨骼轻盈,就连灵台也清明通彻了不少。方才那阵沉闷的困意已在无形之中被驱散殆尽。
若自己修为还在,应能更好地吸收其中的灵力。如今这般牛饮,倒真是糟蹋了好东西。聂书延哂笑一声,看向眼前的青年,神色有几分复杂的幽深,却终究正色道:“这茶我很喜欢。感激不尽。”
“公子喜欢就好。”见他喝下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青年舒了口气,眉眼之间皆是满足的笑意。“不必言谢。”
聂书延又道:“只是……聂某如今身无长物,恐怕无以为报。”
赫丹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二十六年前,我不也是身无长物,而幸得公子慷慨解围么?从前你没觉得我配不上,此刻又何必妄自菲薄?”
那时,他虽然高高在上,却从未看轻过自己。时过境迁,现在二人身份对转,赫丹自然也如从前那般爱他敬他,不敢也不愿有丝毫轻慢亵渎之意。
听完这番剖白,聂书延很是感动,却坚持道:“那不一样。”
赫丹简直被这个人的顽固气笑了,索性不管不顾,不要颜面地扑到他身上,拖长了声调,暧昧中生出些咬牙切齿的、哀渴的幽怨来:“好、好、好!你来报答吧,只要别再对我这样生分就好!”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即使聂书延再如何心如铁石,不为所动,此刻也不免生出几分柔软的无奈。“若你想要的只是这个,我给你便是了……”
“丹儿。”那字眼被他从齿间念出来,轻得宛若一声叹息。
熟稔而亲昵的称呼一出口,两人都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赫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拧了拧,酸涩欢喜到几欲落泪。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贴过去,在那朝思暮想的脸上,如同小鸟啄实般轻快地啾了一口。先是眉眼,再然后是鼻梁,嘴唇……
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与汗水混合的气息,顷刻之间便唤醒了这具沉寂二十多年的身体,让他变得饥渴难耐,热情似火,哪里都想尝尝。
忽然他想到什么,又坐直了身子,故作一脸向往神色问道:“那浮雪酥酪茶是什么味道?我还没喝过呢。”
聂书延自然知晓他的意思,眸底漫出纵容之意,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瓣,微微一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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