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读过聊斋的朋友为其中狐魅鬼怪的故事所吸引,可你是否知道,蒲松龄笔下不但有平凉人的故事,而且还描写了一座神秘的深山——崆峒山。古典文学名著聊斋志异(卷十)中有一短篇小说,名叫贾奉雉,作者开篇介绍说:“贾奉雉,平凉人,才名冠世,而试辄不售。”说的是平凉书生贾奉雉虽才华出众,颇负文名,然每次应考,总是名落孙山。一天,途中偶遇一郎姓秀才,谈吐不凡,遂邀至家中,切磋文章。郎秀才读了贾奉雉文章后不以为然,认为其文“小试取第一有余,大场取榜尾亦不足。”并推荐一二作家、几篇作品供贾研习。郎秀才所荐作家、作品均为贾所鄙弃而不屑道者。贾生认为“学者立言,贵乎不朽,即味列八珍,当使天下不以为泰耳。如此猎取功名,虽登台阁,犹为贱也。”后来,贾生再次参加科考,又一次榜上无名。悒悒不得志之际,忆及郎秀才所言“取前所示者强读之,未至终篇,昏昏欲睡,心惶惑无以自主。”后来在奇人郎秀才的帮助下,科考时以 茸泛滥、不可告人之句,连缀成文,阴差阳错,竟中经魁。但贾生却因此而愧怍无比,汗透重衣,看破功名,闻捷即遁,随郎秀才入深山求道去了。“贾奉雉飘然遂去,渐入深山”此处之深山,据兰州大学教授张崇琛先生判断为崆峒山(西部人杂志2003。6期),然张先生未说明判断之依据。笔者以为,从地理上讲,平凉方圆300里以内,再无与崆峒山媲美之它山。从宗教的角度来说,崆峒山是佛道并存之山,道教活动可追溯至唐代。作为小说中人物,作者安排主人公平凉人贾奉雉入深山求道,不会舍近求远,此处深山当为崆峒无疑。且看蒲松龄笔下的崆峒仙境——“贾奉雉飘然遂去,渐入深山,至一洞府,其中别有天地。郎送至一院,安其寝处,又投以饵,始去。房亦精洁;但户无扉,窗无棂,内惟一几一榻。贾解履登榻,月明穿射;觉微饥,取饵啖之,甘而易饱。因即寂坐,但觉清香满室,脏腑空明,脉络皆可指数。忽闻有声甚厉,似猫抓痒,自牖窥之,则虎蹲檐下,乍见甚惊;因忆师言,收神凝坐。虎似知有其人,寻入近榻,气咻咻遍嗅足股。少间闻庭中嗥动,如鸡受缚,虎即趋出。”此处有别有天地的洞府、院落、清洁的房舍,还有蹲踞檐下的老虎(崆峒山今已无虎踪,但旧志曾载有虎)。从以上的描写和贾奉雉入深山求道情节的设置来推断,蒲松龄知道并对崆峒山有一定的了解。
蒲松龄一生并未涉足西北,为什么其作品中不但写到平凉人贾奉雉的故事,而且还写到崆峒山呢?蒲松龄为山东淄川(今淄博)人,出身生于一个书香世家,但祖上科名均不显,其父被迫弃儒经商,仍不能忘怀于光复门庭。蒲松龄从小随父读书,十九岁时以县、府、道试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生员,名振一时,但此后却屡试不第,三十一岁时,迫于家贫,应聘为宝应县知县的幕宾,整天和“无端而代人歌哭”的应酬文字打交道,大违素志,次年便辞幕回乡。此后主要在“晋绅先生家设帐教学”一直考到六十多岁,才接受老妻之劝,放弃了仕途幻想。 到七十一岁时,援例得到一个已经毫无意义的岁贡生名义。在蹭蹬科场的几十年中,他一边教书,一边写作聊斋志异,一直写到晚年。聊斋志异中虽有部分作品出自作者的亲身见闻,如地震、跳神等,也还有承袭历史题材加以创造发展的,如续黄粱本于枕中记,莲花公主本于南柯太守等,绝大多数则是记述当时民间和下层文士中间的故事传说。作者在聊斋自志中说得很清楚:“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编。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邮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识益伙。”据邹 三借庐笔谈载,作者作此书时,常设茶烟于道旁“见行者过,必强与语,搜奇说异,随人所知,”“偶闻一事,归而粉饰之”至此,人们不难理解蒲松龄笔下天南海北的故事。另据人考证,蒲松龄设帐教学的地方位于淄川县西的西铺村,蒲松龄在该村毕际有家坐馆。毕际有往西最远只到过山西,但其父毕自严却曾在西北为官,任过洮岷县备道参政,陕西按察使徙治榆林西路,甘陕一带流传的故事很可能通过毕际有父子而传播。所以聊斋的故事中,杨千总、大王、姚安、苗安四篇,其故事的主人公或发生地与洮河流域有关,土化兔故事的背景是“靖逆候张勇镇兰州时”除贾奉雉叙写平凉人的故事外,申生还描写了泾河之间申氏的故事。这与蒲松龄在毕际有家坐馆不无关系。聊斋志异说到底,是一部文言小说集,属文学的范畴,文学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平凉历史上有无贾奉雉其人,有关崆峒山的细致描绘是否真实,对小说来讲,并不重要。贾奉雉为读者提供了一个读书人的传奇故事。小说中故事地点、人物均为作者的道具,拿来说“事”才是作者的真实意图。贾奉雉一文到底寄寓了作者怎样的深意呢?贾奉雉式的读书人的遭遇,在封建时代,可谓比比皆是,屡见不鲜。如若不信,请看作者蒲松龄之际遇。所不同的是蒲松龄才华出众,屡试不第,并未遁入深山求道,而是写下了书生贾奉雉的故事,饱含感情地揭露了科举制度埋没人才的社会现实。蒲氏毕生之精神苦闷,诉诸笔端,其情真,其意切,成就了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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