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上学时就共事,这二三十年她又不是没噎过她,要穿小鞋早就穿了。蒋思淮和父母的感情很亲密,以前虽然名下有父母准备的房子,但她一直住在家里,没想过搬出来。可是店开在步行街,距离家实在是远,父母也不愿意她每天花四个小时在来回路上,这才搬了出来自己住。也有两周没见了,知道今天妈妈要来给自己送米,蒋思淮一整天都很高兴,笑眯眯的,还时不时哼着歌。心情好到遇到嫌弃她店里蛋糕贵的客人,都能笑眯眯的说:“阿姨,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用料很好的,奶油黄油都是好货,纯动物奶油小朋友吃了都没坏处的,我们有切下来的蛋糕边,你不嫌弃的话尝一尝啊?觉得好吃再决定买不买。”伸手不打笑脸人,客人最后还是买了一盒瑞士卷。唐秋燕就逗她:“以后要是生意不好,你就出来笑笑,哄哄人,怎么样?”蒋思淮哼了声:“我是卖蛋糕的,又不是卖笑的,不像话!”一面说,一面拿过外卖单子帮忙打包。拿着单子,端着托盘,往盘子里夹客人点的面包。“蛋挞王四个,法式布甸……耶?没有法式布甸啦?”蒋思淮看了一下,只剩开心果布甸了。唐秋燕闻言yh说是啊,“最后一个法式布甸被刚才的客人买走了,怎么,外卖有人点这个吗?”“没事,我打电话问问客人要不要换一款。”蒋思淮把柜门拉上,过来打电话。按照外卖单上的电话拨过去,等待接通的时候,她仔细看了一下地址。又是一附院的单子。客人又姓梁。蒋思淮一顿,下意识想挂电话,讲真,她现在对这个姓有点ptsd。但电话已经被接了起来,她只好说话:“梁先生您好,这边是小蒋的店,您刚才在我们这儿下了一单外卖。”那边似乎沉默了几秒,才嗯了声:“……你好。”就两个字,却让蒋思淮差点崩溃,我特么……我要刀了你!当然,这只是脑内,现实是,半晌她才试探着装傻的问道:“是……师兄啊?”声音从清脆变得有点小心,给梁槐景的感觉立刻就不同了。蒋思淮没有想到梁槐景会再一次下单。她当然不记得梁槐景的电话,联系方式早就删了忘了。可是声音不一样,特别是某些很特殊的人,他的声音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声带是衰老最晚的器官。蒋思淮真想直接挂电话,可是……怎么说呢,做生意的,客户就是爸爸啊家人们!她这都是为了生计!梁槐景见她认出自己来了,又沉默几秒,还是嗯了声:“师妹下午好。”蒋思淮:“……”师妹不好。梁槐景见她不说话,就问道:“师妹有事吗?是不是……”话还没说完,蒋思淮就反应过来了,赶紧问道:“是这样的,你点的法式布甸已经没有了,要换成开心果布甸或者其他吗?如果不需要,这个我就给你退款了?”声音虽然大了,但还是有点发飘,梁槐景又想起她以前收完病人回来,跟他汇报问诊信息时那不确定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她对每个客人都这么客气,还是对他阴影犹存。梁槐景一时心里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当年没说出口的那声道歉立刻爬到嘴边。可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既怕她本来没想起这些,又被他勾起坏心情,又怕自己说了,而她已经放下,反而认为他竟然把一件事记这么多年,实在小气。反正就是很犹豫吧,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最后也没说,只道了声好:“那就换成开心果的吧,谢谢师妹。”蒋思淮努力让自己公事公办,像对待其他客人那样,道了声谢,说:“谢谢你的理解,祝你生活愉快,再见。”说完立刻把电话挂了。梁槐景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着退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有点出神。师妹这么客气,好像已经不介意以前的事了,是这样的吧?那就是……以后他可以想点她家小蛋糕就点了?有一说一,她家蛋挞确实很好吃,除了在容城酒店的早茶里有个老牌的经典酥皮蛋挞,他没有吃过比这更好的。可是酒店的蛋挞太贵,一份就要四十几,折下来一个要十几块,明显还是师妹店里的更有性价比。他又觉得,虽然道歉没说出口,但他多点几次她店里的单,是不是也算是补偿?这还是梁槐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那么一点不知该怎么处理。三年前射出的箭,三年后正中他的眉心,回旋镖扎过来,人都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的。
“槐景在想什么?”邢亦斌收完病人回来,见他有点发呆,就拍拍他肩膀,“你那里还有没有多的疾病证明?先给我一张用用。”梁槐景回过神,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疾病证明,翻到后面,找了张没有他签名的,撕给他。接着听到刘蕊问他:“师兄,你那个怎么样,不去问候一下?”“早上查房去看过了,又没什么事,去得多了不叫热情,叫打扰。”梁槐景笑着回了句,打开学生写的病历检查起来。大概下午五点半左右,邱主任回来了,进门就跟周慧存说:“医务科说门诊有病人投诉你态度不好,怎么回事?”梁槐景惊讶的扭头看向她。周慧存翻了个白眼,说:“是不是一个老太太投诉的?是的话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据她说,这个老太太算是她的老病号了,从首诊在她这里确诊2型糖尿病,到这个月已经有半年,这半年里每个月都来开药,相处得也还不错。内分泌科大部分都是这样需要每个月来报到的患者,像邢亦斌,有些患者在他这里看了十几年,都已经处成忘年交了。但也有的病人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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