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看着虞信,突然笑了起来:“我听说过你,虞卿,你以对朋友忠诚闻名,连赵国上卿之位都能舍弃。可是啊,你的朋友魏齐几乎将范雎活活打死。你憎恶范雎逼杀魏齐,那范雎就不该憎恶魏齐吗?你只在乎朋友的命,而不在乎朋友杀了多少无辜人的命。在你的眼中,人的命确实是不同的,所以你不能理解我,你不能理解我啊,哈哈哈!”
虞信听朱襄折辱魏齐,愤怒地拔出剑。
他的剑被一个年轻人挡下。
虞信怒目:“你是谁!他辱我友人,我要杀了他!”
年轻人摘下遮雪的斗笠,脸上还有疾驰而来时沁出的汗珠。
“雁门将李牧。”李牧旋步,用身体挡在囚车前方,“朱襄是我友人,你若杀他,我就杀你。”
李牧在得知朱襄主动出使长平时,就不断派人向赵王写信,希望回邯郸,护送朱襄去长平。
赵王根本不认识李牧这个年轻将领,直接置之不理。
李牧又以探亲为借口,请示,时隔几月,终于暂时卸职离开雁门郡。
朱襄回到邯郸后遇到了许多骚扰,李牧担心别人用自己的卸职攻击朱襄,便住在廉颇家,想等风波平静一些之后再看望朱襄。
当廉颇得知朱襄被抓时,李牧骑着快马赶来,正好遇到虞信拔剑。
“虞信!你朋友魏齐试图冤杀范雎,你也要冤杀朱襄。”廉颇大步跨来,“你们还真是友人,奸邪小人的嘴脸真是一模一样!”
廉颇也拔出剑,怒斥道:“来啊!你拔剑啊!看是你的剑更快,看是我的剑更快!”
廉颇久经沙场,气势惊人。
虞信不由倒退几步,被廉颇的怒斥吓得手脚发软。
“虞信,我虽护着魏齐,但也对秦王坦言,魏齐差点冤杀范雎确实不对,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友人,所以我要护着他。魏齐自己也悔不当初。”平原君赵胜上前一步道,“正因我二人是魏齐的友人,才更应以魏齐为镜,端正自身行为。我言尽于此。”
平原君赵胜一挥袖,让人打开囚车,将自己外袍脱下,披在了朱襄身上,扶着朱襄进入牢狱。
虞信不敢置信地呆立在雪中。
言尽于此,也是友尽于此。
平原君因为朱襄与他决裂了?
囚车停了下来,国人们悄悄地围了上来。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颤巍巍走来,问道:“囚车中的真的是朱襄公吗?救回十五万赵人的朱襄公?”
战国时代也是尊老的,老人见到国君可以不下跪。这一位老人从穿着来看,也是士子中的一员。所以他代替身后的国人前来询问。
虞信看着那个老人,不知道为何,说不出话来。
“是,是朱襄公。”一位护卫大声道,“朱襄公是被冤枉的。但即使朱襄公真的杀了赵括,赵括不该杀吗?”
官员没说话,护卫说话了,这是违背了律令。何况,他是讽刺贵族,说赵括该杀。
所以那位护卫说完后,拔出了剑:“我父我弟皆被朱襄公救回,只有我因驻守邯郸,未去长平。我押送朱襄公的囚车,无颜再见父兄。”
说完,护卫将剑横放在脖颈处。
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
这“士”不是士人,而是义士。
一个不知姓名的护卫,护送囚车的过程中一直不声不响,突然大声地告诉众人,囚车中的是被冤枉的朱襄公,然后突然就要拔剑自刎了。
这一切快得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血流了出来,但不是护卫的血。
一个赵人突然冲出来,道:“你没听朱襄公刚才说的话吗?朱襄公把我们的命当命,他才会去学种地,他才会去长平。他连冤枉他的人都不愿意杀掉,如果你死在这里,朱襄公会难过。”
他挡住了那位护卫的剑后,握紧满是鲜血的手,对虞信抱拳:“我是赵人伯夫,赵括是我杀的,所有从赵国回来的人都能证明。请拿我的脑袋向赵王复命。”
“伯夫,你不是留在了长平吗!”一个赵人挤进了人群,“为什么你要回来!”
“我听闻邯郸有人传朱襄公杀了赵括的谣言后,就悄悄回来了。”伯夫看见昔日同袍,脸上露出笑容,“赵括是我杀的,他给马吃粮草,我们为了不饿死只能吃在战场上死掉的同袍的肉。好不容易找到了廉公留下的土豆,能够果腹了,他却要毁掉土豆,还说回邯郸后要杀掉教我们种土豆的朱襄公。”
伯父嗤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赵括那个疯子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他该死!”
那赵兵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赫赫”的气,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
他身体颤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拳头也攥得越来越紧。
“是,赵括,该死!”他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然后使劲挥舞着拳头,满脸赤红,“赵括该死!赵括该死!我也有份,我也杀了赵括!”
他其实没有参与杀赵括的事,但他走到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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