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因为陈霆身具荆州、禁军双重背景,却并非门阀士族,对于皇室来说是最好的人选。不过婚姻之事,总是不好强求。陈霆如今虽任左卫将军,也有着前丞相后裔的底蕴在,但并非显门,并非所有族人都愿意。陆昭则先入宫面见许平纲,询问荆州事宜,以期能够明确日后能在哪些利益上可以做出让步。
带诸事议毕后,陆昭回到宫中的居所,脑海中诸事纷杂。让她颇为在意的仍是父亲升司空加护军将军一事,还有王叡对设立六君那种暧昧不清的态度。对于那次雨夜北军闹事,她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并且时至今日,这场阴谋的持续似乎并没有结束。身在时局之中,走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人,对于政治阴谋的猜测已经无需证据,谁获利最大,谁就是主谋。她本以为陈留王氏会拾级而上,但是这一场下来,陈留王氏似乎什么也没有得到,只有背叛的骂名。对方以极高超的手段将陈留王氏拉到台上涮了一遍。
解决一个虚弱的背叛者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但陆昭隐隐感觉到,有人在期盼她下手。
帝婿
当日, 陆归起了个绝早,从东坊出,先去了护军府通告, 随后便前往上林苑。上林苑残旧,如今已非禁军管辖之地, 朝廷便将此处划至护军府范围, 而南面林苑因养有大量马匹,便划入执掌骁骑营的中军将军府下。此次陆归入御苑,既未着戎装, 亦未穿朝服,而是一身水色鹤氅, 纶巾玉簪。待点了随行侍卫,自西市再向南五里, 过桥转入林苑内。
如今正值盛夏,草木炽茂, 即便是骑马,也不免枝叶上的晨露打湿衣袍。陆归一路马不停蹄, 直奔那座寺庙。上林苑经历两次战乱, 如今已经荒败不堪,陆归曾遣人几次来访探寻寺庙主人,但是寺庙早已空无人, 就连盘问侍卫,也都说不知。
陆归至门口飞身下马,嘱咐一众侍卫道:“看守好此处, 若有人过来, 便问问此处寺庙师傅们都去了哪里。”随后他自马上取了一只小包袱,走入寺庙内。
寺庙规格不大, 虽然坐落在上林苑中。但并不属于皇家兴建,因此也只能自供自养。寺庙后院十分宽阔,除了有菜园之外另有一处藏经阁楼。陆归前前后后又一次寻了一遍,仍然未见一人踪影,心中失落至极,不得已重回到大殿内。
今日他决定要再来此处,也是因为心中实在放不下那个小师傅。前日他见公主为那位郑将军伤心,后来想想,也是心中感慨。自己婚事将定,这些日夜,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小师傅清澈柔美的笑容,还有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要强。他只是想再远远地看她一眼,或许因为身份他与她都无法随心所欲。但只有知道她还安好,他才能够放下所有,迈向另一种生活。
寺庙简陋,即便经过战火的洗礼,却并未遭到破坏,一应陈设都还在,就连那座颇似小师傅神态的小小观音相也还在佛台前放着。陆归自去挑了水,又取了帕子将佛台清洗一新,随后便点了线香,跪在佛前,虔诚叩拜。起身后,陆归静静仰视着神佛,佛祖慈悲垂目,似在怜他。
陆归笑了笑,遂将包袱放在小观音像旁。里面除了他在金城等地给她买的各色小物件,还有一封信,或许照料她的小师傅会读给她听。在所有的东西安放妥当后,陆归再一次仰视神佛,口中只喃喃道:“请多看顾看顾她。”最后他郑重施了一礼,才离开佛殿。
元澈既回宫,连着几日陆昭不是有事便是休沐。下午听到陆昭入宫,本想约她去上林苑走一走,却不料殿中尚书府的人说陆昭时间排的颇满,直到明日下午才有时间。因公主选婿,宫中要办文武宴,上林苑有马场,亦有山水,最适合此类活动。且公主近年大半时间是在此处度过的,或许是对此处寄情颇深,平日总是央求他带自己来此处。因此元澈便放在心上,将此处定为宴席场所,并决心修葺一番,让公主能在这里玩得舒心。
下午的日头被云遮去大半,元澈看太阳不晒,便决定先自行前往上林苑察看,遂点了东宫数百人马和将作大匠陆扩及其僚属,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一路上陆扩一面将一些山水地形标注,一面将一些废弃的亭台楼阁记录下位置和失修状况。待走到一座寺庙前,元澈停驻下马,陆扩也紧随其后。
“这座寺庙要大修。”元澈平日虽少礼佛,但对于此处也颇为寄念,毕竟这座寺庙庇护了妹妹安全。那些负责照顾妹妹的僧尼有的他给了恩典送到皇家寺院修行,有的也辞了田亩金银归家。
几人从庙门绕到侧殿,一路礼佛,一路观赏雕像壁画,最后进了正殿。元澈笑着道:“昔年陆中书金城辩法盛景,将作大匠是无缘得见了。依我看,此处可作清谈集会之地,届时遍请时流高士,也是一场盛会。”
话音刚落,元澈便把目光落在佛台上,还有那个颇为突兀的包袱。他慢慢走了过去,佛台被仔细清洗过,供瓶,供花,供果都齐全严整地摆放着。那个包袱则放在一个小观音像旁边,而那个观音像的神态,乍一看竟颇似雁凭。
元澈示意周恢去拿包袱。周恢走过去,小心翼翼将包袱打开,里面有经匣、钗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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