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督军事的刺史,到时候扳不倒自己,反倒惹祸上身。至于结党营私等事,如果对方真要揪住不放,那进展下去就是一场世族党争问题,两边都会深受其害,薛氏的真正着力点,应该也不会再此处。倒是最后一个佞幸得位,陆昭觉得可能会对自己影响颇大。
不过王子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昭也不免有些面色悻悻。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绝非白玉无瑕,但这些确有其事的罪名一一罗列后,她也发现自己的劣迹也确实太多了些。
钟长悦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气势已降到最低点的陆昭,补充了一句道:“余者不足论,倒是佞幸得位这个罪名,县主与将军都要时时提防。”
佞幸一词一向是得势外戚的标配。陆归闻言也是不忿,道:“何为佞,何为幸?皇帝取妻纳妃,封职戚畹,就是佞幸得位。世家联姻,提携子侄,就是光明正大。”
其实佞幸也并不仅仅止于外戚,宦官、寒门等因赏识简拔得位者,若不是世族圈子里的人,大多也都会以此冠名青史。党锢之祸,书青史者而未得污者,不过是小黄门山冰一人。倒并非小黄门山冰就一定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不过是世族当人魁首窦武之所亲者。
那些之所以被称之为佞幸者,无疑是打破了世族们竞争的核心规则。无论是陆归封车骑将军于陆妍封后之时,还是陆昭任殿中尚书于封太子妃之时,都是一个以见幸帝王而打破各家共分权柄的默契。这才是世族们最不能容忍的。
陆昭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如果对方抓住这一点死命攻击,那么原本和自己联合的世族很可能会倒戈背刺,将她清算出局。而且这么做,并不会触及以陆昭为首的西北世族联盟本身,反而会因为陆昭的倒下而腾挪出大量的权力空位,不可谓不凌厉。政治斗争到这种层面上,法理、事实都不重要了,具体罪名不重要,论证过程不必要,大家要的只是一个血淋淋的结果,而后群鸦一般去分食她的残骸。
钟长悦深思后道:“是否可以列举史书中贤后事迹与外戚显用立功为国的事迹,散播出去,或许有效。卫青、霍去病俱是英雄,班昭续史、阴丽华也是贤后。”
彭耽书闻言亦点头道:“吕后、窦后以黄老养民,汉祚存续中兴,多赖其功。”
王叡小声嘀咕道:“彭尚书不如说贾南风中兴好了。”
庞满儿也开始枯搜腹内史书,随后补充道:“班婕妤却辇之德……”
王叡的眉毛不自然地颤了颤,随后幽幽道:“她有吗?”前几日和太子共乘立车的是谁啊。
陆昭听着大家对自己的坦言评价和找贤后事迹的牵强附会,最终也长叹一口气道:“罢了,我知该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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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二无朝会, 薛琬回到署衙,旋即收到一封来自幕僚的密信,信中对此次清议针对陆昭的攻击情况作了总结。
在清议持续了数天后, 随着陇山以西的世族们逐渐加入其中以及陈留王氏的投力,开始转为激烈。诚然, 薛氏等人因乡民地利之故发声渠道更多, 但接下来几次针对陆昭的舆论攻势都被有所预备地抵挡住。尤其是当有人提出佞幸这个观点后,即刻就会出现反对的声音,这些人或据理力争, 或是转而攻击陆昭那些无关痛痒的劣迹上。
而且近几日长安城乃至京畿附近,来往行人也渐渐稀少起来。原本他们要利用这些人在人群中产生一些回回响, 可是如今人群都失散大半,攻击声音尽管再激烈, 也如石沉大海一般。
这些消息不免让薛琬倍感消沉。他原本打算以佞幸作为狙击点,避免扩大打击面, 波及余者。但这位殿中尚书的缺点却仿佛太多了些,一旦提及此处, 便有人将言论往拥兵自重、阴蓄甲士等地方攀扯。当时这些声音虽然很大, 但大家也知道后果可能是得罪各家,因此清议时还在叫嚣批判,清议结束后这些人如同有默契一般, 皆缄口免谈。
由于自家子弟薛芹已与李氏联姻,薛琬与薛琰也不得不想尽办法,利用清议, 针对陆昭团体进行打击。只要把陆昭这个枭首除掉, 各家争相分食陆昭的权力空位,那么那些被关在黄门北寺狱的世家子弟们就会自己争起来, 相互诬告,根本不足为惧。
可是如今薛琬也意识到,这位已经离开长安近两年的女侍中,背后已经拥有了不容小觑的实力。能够在先手不利的情况下,让不利于自己的舆论淡出局中,这背后缜密的手段和心思,实在令人咋舌。
然而正当薛琬慨叹时,便有属官来报,说陆昭在前往参加清议会的路上,马车被人冲撞,人已受伤,被送回宫中,宫中现已戒严。而被撞的地点,恰恰实在薛家举办的清议不远处。据说撞人者口出狂言,指责陆昭是毁国祸民者,清议当罢其政。
“重伤回宫?”薛琬皱眉沉吟。若是陆昭回府,那么受伤或许不重,届时他们或许可以再发议论。但如今身为殿中尚书的陆昭不得不回宫戒严,那么所有人都会猜想其或有性命之忧。
薛琬问道:“陆尚书现下伤势如何?太医令是否曾遣人去诊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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