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红旌,错以阴文, 加施金彩, 缀以碧玺,崇信县令望着这柄熠熠生辉的节杖和加盖天子印玺的诏书, 从嘴角挤出了三个字:“使持节。”
使持节可杀两千石以降官员,这柄权杖是王叡在长安以皇帝曾封陆昭为渤海王妃的诏书来换取的。崇信县可以说是陆昭在中书执政的咽喉,只要卡住这里,即便陆昭不失其位,发声也必然微弱许多。而崇信县,也是太子与陆归的边界感所在,这也是为何太子可以令邓钧驻守华亭,但是对于崇信县,双方都没有想要争取。
崇信县与陆昭一样,是世家与皇权那道可以缓解冲突的地带,也是太子与陆归可以论以情分的纽系。
崇信县令如今严阵以待,王叡想看看其背后站的到底是谁。若是太子下令坚守,那么崇信县令便是领的假节钺所授之命,自己这个使持节自然无法与之抗衡。
但如果太子没有照顾到崇信县,那就颇值得玩味了。至少表明太子不想让陆家借由此事,插手行台过深,正如其在天水南境边界的布置,也是在警告自家,不要借题发挥。
太子想要的是一个平稳的局面。
王叡此时坚信,在崇信县上,陆昭虽身为中书与持节,但是并不敢明令表达任何主张,以免这块缓冲之地沾染过于浓重的陆家色彩。崇信县令的坚守八成是通过贿赂所得来的,但这一切在使持节的权威下,实在是微不足道。
果然,不过片刻,崇信县令出城而迎。王叡笑了笑,帝王权术又如何,到底是让自己得了先机。
王叡对身旁的宏儿道:“一会儿替我去安定把信给王谧带到。”他下一步要保举王谧任凉州大铨选,分割安定。
诚然,王谧在临事时离开略阳,无非是要与汉中王氏进行切割,但这个行为说到底,还是因为王泽的阴谋事败不能给予陈留王氏一定的利益。如今他作为洛阳方面的使者赶往行台,并奉天子手书使持节之事,在控扼陆归与行台互通信息的通道后,为王谧谋求一个一州大铨选,还是有足够的力量的。
先前王谧任职安定太守与陆归共事,乃是进望方镇不得已而做出的政治让步,但如今王谧的人望与经验已经可以往州任上调,但陆归的车骑将军府却已经成为了阻碍。现在能在这方面帮上王谧的忙的,就只有汉中王氏了,且由于地缘之故,汉中王氏比远在函谷关东的陈留王氏本家还要合适。
无论这个凉州大铨选是否会设,至少在两千石上品这一进位上,已经足够预支王谧的支持。
不过事情也有不顺利的一面,譬如先前去三辅联络那些关陇旧族的人已经带信回来,淳化县陆放与孔昱即将在泾水祭孔,声势极为浩大,许多世家大族的关键人物已经离开本家,前往淳化。王叡听闻扯了一抹笑意:“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陆中书。”只是这般昳丽的笑容化在风中,只有异常的冷静。
崇信县的事情落在陆昭耳中已近傍晚,对于王叡如何讨到使持节这一权力,陆昭也无心过问。“速去告知兄长,勿要用兵夺取崇信县,另外派人接应吴副都尉等人出城,将沿途驿使传信之所控扼住即可。”
即将到来的对手远比她想象的要难缠,所幸淳化方面进行的还算顺利。借由这一件大事让孔昱等人出头,这些人作为前任相府最为得力的幕僚,借由祭孔这个颇具政治色彩的时间进行整合,进而为自己所用。
孔昱并没有其他选择,孔圣人千好万好,落在孔昱眼里便也会嫌其子孙多。这个位子孔昱不想坐,有的是孔家人想坐,若要名位不倒,一刻也不能离开权力的旋涡。而对于陆昭来说,有着先前丞相府相救的情分在,维系政治信赖的成本,也是最低的。这也算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双赢。
祭孔虽然定在泾河边的淳化郊外举行,但是祭典之后孔昱的本房族长还要前往鲁地奉告。王谧不仅在祭孔的受邀名单之列,还是鲁地祭祀奉告的行台代表。如此一来,王叡在拿下崇信县后如果想要谋求分裂安定,只怕也要无限期拖长了。
陆昭长舒一口气,而后传令道:“备车,去华亭,让耽书他们都一块,速去,速去。”
略阳王泽械斗一事的案卷基本已经整理完毕,借由这件事牵扯出大量的王氏门生以及跟随王泽陷入金城郡的扈从,如今便被关押在邓钧驻守的华亭里。对于太子之于崇信县的保护,陆昭是并不寄望的。
情爱的欲望一旦满足 ,便会渴望厮守。爱侣一旦得到今朝的美好,便会追求万年千古的许诺。这些,在权力场上,并不合适。她宁愿孤身一人自己守住这场权谋最卑劣的底线,也不愿将生死荣华寄往于他人最宝贵的真心。不要以身试法,脆弱的东西高高摆起就好。
有着在略阳审讯的经验,在审讯这些王氏门生的时候,也就顺利许多。不同于对略阳那些人的宽松之政,对于这些子弟,在陆昭的示意下,煽动民变图谋反叛的罪名,便安插在了这些人的身上。但陆昭也有明示,那就是不要让这些罪责再往更上一层牵扯。
江恒听到陆昭的表态时先是有些愤懑,而后也便理解了。煽动民众暴乱,导致一连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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