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孟母庆寿前日,街巷府上便尤为热闹,先是有南都京城做皇夫的孟宸派人远道押送的生辰纲一担担送至门外,又有乐队鞭声响彻大街,孟母忙正装出门叩谢圣恩,迎了寿礼。
次日孟母生意上往来的丁员外,郭员外,王大户家和薛千户家,以及北州府尹韩宝莲,都督李崇梅,府衙孙秀娟,药坊吕郎中等皆携礼拜寿,孟府上下一时花团锦簇,金银焕彩,大厅更有雕空玲珑木板刻“万福万寿”等字样,孟芸携正夫和俩幼女及侧夫三房,又有孟湄携正夫及侧夫四房来拜寿,孟母坐正堂,着喜寿团福纹锦红袍,戴金钳珠宝花冠,上了大妆,同众人道:“我这一把年纪本是不想摆宴做寿的,只是各位有心来祝,德蒙光降,又有儿女尽孝,老身便是厚着脸皮设宴款待,如若不周,还望海涵。”
众人皆举杯同道:“老寿星福寿延绵,日月昌明,德泽万代,天伦永享,我等承荣盛情,同沾喜庆。”
酒过三杯,汤陈三献,筵席箫韶,鼓乐喧天,歌舞不绝,更不必说那八珍玉食,烹羊宰牛,直饮至更余时分,官客才渐渐散了,孟母也疲倦不堪,只安排孟芸孟湄等各自住下便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至次日晌午,孟母才起,换了常服在后堂与孟芸,孟湄吃茶,方说了几句家长:“做寿一事非我本意,只那日孟宸押来的生辰纲实在惊动街坊,倒把这风声走漏出去,惹来了一干官客,十分搅扰,只是我看孩子们玩得高兴,我便也就跟着一起热闹,倒是年纪大了,此等劳心费力的奢华排场再做不得了。”
孟芸笑道:“母亲富贵福泽,生意兴隆,不但有我和湄儿在身边祝寿,就是个远乡的儿子,如今承蒙圣恩浩荡,也是光宗耀祖,为您添福,您瞧瞧昨儿的排场,十里八乡的没个不羡慕咱老太太的!”
孟湄道:“姐姐说的是,如今弟弟身为宫中贵官,更是要孝敬家母,母亲莫要烦恼,这乃是人寿年丰之福,咱们府上往后也多有贵人相助,财源广进的时候。”
孟芸点头道:“湄儿说得在理,咱家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孟母笑:“若说这儿子倒也出息,不过若说贴心,倒还是两个丫头最知我意,咱家的买卖这些年终有些起色,也费心你父亲二叔二人打理,即便这样,也是多有力不从心之处,我想着来年就将这绸缎铺子,绒线铺子都要交到你姊妹手里……将来这买卖上的事也不能断了这些人事。”
孟芸道:“生意经我不懂,你那些铺子还得给湄儿。”
孟湄撇嘴道:“一个当铺就够我忙的,那王爷又嘱我多读些圣贤书,恐我一时应付不得呢。”
孟母忙问:“那王爷入府多日可常有傲慢欺人之势否?”
孟湄摇头:“那倒未有。”
孟母又问:“你夫妻二人感情可好?他可与同院侧夫争风吃醋?”
孟湄笑:“他才不屑做那般小男子状,倒也常领着众房习男德,修品行,要说还真挑不出点什么不妥来。”
孟母方才叹道:“若是这般也好,只是你也须处处留心,毕竟皇亲龙脉,不好驳面,平日里还要多有恭敬才是。”
孟芸笑:“母亲不必过虑,哪有小夫妻恭敬着过日子的,偶有拌嘴也无妨,将来再生个一女半男,咱孟家也继了这龙脉。”
孟母道:“你这长姊不常劝合倒是劝着人拌嘴,越大越说些浑话起来。”转而嗔笑转忧道:“湄儿可曾要元翰看过?还未见喜么?”
“这几日只顾着忙,倒也没叫他来瞧,想是月信将至,若过了十五还未见红,想必也是时候……”孟湄只低头啜茶,并不续言,孟母便要叫吕元翰的父亲老郎中来诊脉才算稳妥,孟湄劝了半日才算作罢,母女三人吃茶说话到晌午不提。
且说陆子岚回到自家府中自是逍遥,又同孟芸的夫君相熟甚久,便常逛去孟芸园内找姐夫吃茶饮酒,这日正饮到兴头,便见两个小囡跑到院里追逐嬉戏,孟姐夫忙叫人去园中看女儿,似是仍不放心,只把一双眼睛往窗外送。
陆子岚见状笑道:“常听言道姐夫宠女之心无人可比,今儿见了果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姐夫笑道:“你这是还未有一女半男,若有了,恐你也宠之不及呢。”
陆子岚啜口酒苦笑道:“姐夫乃正夫,自是早有万千宠爱在身,而我在湄儿那只不过是个陪房,恐这等好事还轮不到我身上。”
姐夫道:“可我听说湄儿最宠你,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与你,想当初你们可是孟府上最令人称道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马,即便是如今成了家,那看在舅母的面上,湄儿也缺不了你的。”
陆子岚笑:“我母亲早在南都又续了几房侧夫,膝下也多有儿女,哪还记得我这个没用的儿子,不过是老太太不嫌弃我罢了……便是湄儿,人到情多情转薄,等闲变却故人心,我不过是朵昨日黄花。”
姐夫笑道:“小小年纪怎地如此悲戚,竟不知这日久见人心,君子可厚积而薄发,当初我也是侧夫入府,论姿色、家世、手段样样比不过那几位,可几年来还是扶了正,有了今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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