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产出起码两到三年时间,现在这个情形,三年里会成什么样子很难说。所以我们要把眼光放在国内市场。甚至说只能在未沦陷区。但是我们有优势,就是手里有车有路可以卖出去……”种植园业务扩大,那么日后能够帮助的机工就越多,余嘉鸿自然是双手赞成种红茶,而且云南现在试种的红茶,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中国非常有名的一个茶叶品种“滇红”。几人一起往食堂去,刚好暹罗的那位李先生也过来了,他们坐在一起聊种植园种茶叶的事,后来又有两位华商加进来,大家都是在南洋闯出一番天地的人,讨论起来越发觉得可行。
“这事不着急,我们这次路程漫长,可以慢慢商量。”若非余老太爷制止,大家可能早饭要连着中饭了。一行人离开种植园,又去了保山站点,张寿康在保山做修理管事,纵然是叶老太爷过来了,张叔才过来说了两句话,就被人给叫走了。从保山到下关,路上经过功果桥,叶应澜看着还安然的这座桥。还有半年,日军每天都派出三个编队,九架飞机来澜沧江上的这座桥轰炸,他们这些司机冒着炮火穿过这座桥。这座桥被日军炸断,但是日军发新闻狂欢,号称这座桥三个月无法修复,滇缅公路这条中国的生命线最终被切断。他们这些机工和路上的工程维护人员,把空油桶用铁丝扎在一起,上面铺上木板,仅仅用了十个小时,他们的车就摇摇晃晃地过了澜沧江。过了功果桥,再行大半日就到了下关站,看过保山的种植园,下关规模也没保山大,他们没有进去,直接去了下关站点,这是叶应澜亲自带队,下关站可能是这条线路上被克扣最少的一个站点,毕竟叶应澜背后站了一大堆人。过了下关再去昆明,到了昆明,他们一行人轮番被云南当地政府、西南运输处和上头那位昆明行营的人员盛情款待。如果不是从缅甸一路行来,如果不是自己孙子瘦脱了相,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司机们蹲在路边吃着几口掺杂了沙子和霉米,就上车赶路。余老太爷认为昆明繁华都赛过香港了。他的嘉鸿和应澜在吃苦受罪,他们这群人在饮酒作乐,吃着山珍海味,搂着莺莺燕燕。宴席上,他们还谈到,西南运输处最初购置的三千辆车子,可用的不过一千辆,还有两三百辆尚在维修,其余的都已经损坏不堪用了。缺车子缺钱,不就是让他们这些华商慷慨解囊吗?但是他们能不能少吃两口?少跳两支舞?一场饮宴从中午十二点吃到下午两点多,还在叫酒。南洋华人为支援国内,都在号召每日少吃一个菜,甚至连婚丧嫁娶的钱都拿出来捐了,回来却是看到这样的大吃大喝。他们不过将将回来几日,心头已经如塞了棉花,那么那些回来了一年多的机工呢?余老太爷心头堵得慌,宴席结束,一下车进了宾馆,叶老太爷先叹:“当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阿公!”听见这个声音,余老太爷转头看去,余嘉鹏向他走来。虽然耀福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说嘉鹏跟何六鬼混在一起,但是见过嘉鸿成了那样,再见嘉鹏还是南洋那时的俊俏模样,余老太爷心里安慰。余老太爷带着孙子回房,六十多岁的人了,老太爷进了房间就往沙发上坐下,一脸疲累。“阿公累了?”“吃饭也累。”老太爷平素在南洋,普通应酬都是儿子出席,就是跟老友们聚聚,年纪大了,喝口茶聊个天,哪里会这样一天从早吃到晚?“这里是这样的,越是混乱,越是资源紧张就越是要靠门路和关系,幸亏我来之前大哥已经把门路都铺好了。”余嘉鹏起炭烧水泡茶,老太爷看着正在拨炭的孙子,说:“昨晚我见过你耀福叔了,橡胶厂你管得很不错。”“耀福叔教我。”既然提到了耀福叔,余嘉鹏决定把一路上焦虑反复的想法,说出来。余嘉鹏烫茶杯茶盏,说:“阿公想来早就知道我的一些事。”老太爷微微一笑:“知道又不知道,知道你和她搅合在一起,又不知道你为何跟她搅合在一起。你出门前,我与你长谈,望你能明德知耻,你呢?”余嘉鹏低着头,取茶叶,冲热水:“阿公,我……”我什么呢?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出口,洗了茶再冲热水。“简单地说,什么个打算?”余老太爷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这些茶叶是他和进生到了昆明,何六让人送的,就是临沧一带刚刚试种成功的红茶,茶汤红亮,香气浓郁,等茶树再长大些,味道会更好。余嘉鹏拿着茶盏抬头,很坚定地说:“我喜欢她。”老太爷放下茶盏靠在沙发上,耀福告诉他,嘉鹏明明已经去了宝鸡,他还时不时地找借口回昆明。“喜欢?你还记得,你为了秀玉,闹成什么样吗?”“我记得,我知道之前闹出的事,您也不信了。我也希望自己不是真的喜欢她,我也希望自己能跟她分开,但是,阿公……我真的试过……我知道我不该跟她在一起,我也知道我和她不可能,可我……”余嘉鹏放下茶盏,跪在余老太爷面前,双手放在余老太爷的膝头:“阿公,回星洲,我愿领罚。”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孙子,嘉鸿懂得看人脸色,嘉鹏脾气倔。可不管哪个讨巧,都是他的亲孙子,他都疼。嘉鸿累成那样,他心疼。嘉鹏现在伤心难过,他也心疼。“嘉鹏啊!你在她身上蹉跎岁月,和她纠缠不清,以后你回了星洲,如果你心里还放着她,以后你娶妻生子……”余老太爷伸出手,放在孙子的头上,摸着他的头,像孩子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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