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调动,我们便切断他们与后军的联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粮草得不到补充。”手中旌旗再次调动,落在离宁平只有五十多里的地方,“二十万楚军,能战者只余万,纵然楚王有通天之能,也只能饮恨中原,兵败宁平。”相蕴和胸口微微起伏。敢吗?她不敢。哪怕以小搏大,哪怕商溯拍胸脯保证,此战必胜,但她依旧不敢。——那是她血浓于水的至亲,她怎能用他们的安危来赌九州的一统?!“我不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相蕴和看着商溯的眼,“如果我连父母都能抛弃,那么我与不择手段的政客有什么区别?”商溯啧了一声。相蕴和果然如此,没有丝毫悬念。这位出生在乱世之中的小女郎太过柔软,身上没有半点她父母的枭雄气度与杀人不见血。“但是,如果是故布疑阵的话,我可以赌一把。”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温和且柔软,绵里藏针似的,让人防不胜防。商溯懒懒挑眉。她从商溯手里拿过旌旗,手指微微滑动,落在一个离宁平仅有三十里的地方,“阿娘阿父与兰姨他们在这里。”“把楚军引到这儿,在这里送楚王上路。”楚王必须死。她只有看到这位彻底点燃阿父阿娘感情破裂导火线的枭雄死在她面前她才安心。 第如果说前世她的死是阿父阿娘感情破裂的引火线, 那么前世的楚王便是点燃这条引火线的人。对于平民出身的人来讲,白手起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字字血泪, 乱世中尤甚。阿父阿娘没兵没资源, 早期的他们最多的经历便是东躲西藏,而她因为父亲部下的出卖, 被盛军追杀堵截, 与父母失散在乱军中,最后死在乱世中。那段时间是阿父阿娘最为艰难的时候,阿父在盛军的追捕下一路北上, 而阿娘在盛军的堵截下只能南下,两人分隔千里, 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艰难求生。梁王嫉贤妒能,三番五次害阿父性命, 若不是阿父机警,只怕早就死在梁王的手里。与既要打匈奴, 又要防备梁王的阿父相比, 阿娘的运气也不大好, 遇到的朱穆也并非明主, 不过是仗着父辈们的庇荫成一方诸侯之势。但阿娘终究比阿父幸运些, 又或者说阿娘敏锐捕捉到江东之地的形势变化, 然后看准机会,从朱穆身边脱身, 一跃成为楚王的心腹之人, 助楚王一统江东。楚王美姿容, 性宽宏,善用兵, 任贤能。在阿父阿娘崛起之前,江东之主的楚王是最有帝王相的人。似这样一个人,他并没有因为阿娘的女人身份而看轻阿娘,反而因为阿娘的女子身份分外优待阿娘,天下无人不知,阿娘是楚王最看重的人,这个看重在三人成虎的交口相传中逐渐变了味,成为阿父与阿娘重逢之后的一根刺。若只是一根刺,以阿父的豁达宽厚,不会让这根刺影响到他与阿娘的关系,真正影响到他们之间关系的,是后面发生的事情。楚王兵败自刎,阿娘亲自相送,送走楚王之后,阿娘又亲赴江东,带回来一个孩子。据传言,那个孩子像楚王又像阿娘,是他们两个的私生子,而那个孩子也的确唤阿娘为母亲,在后来的阿娘与阿父的政斗夺位中,一度被阿娘的势力推举为继承人。这个孩子最后死于阿父之手,而阿父心心念念的继承人修文哥哥,也废于阿娘手中。他们看重的人死于彼此之手,一死一残废的结局,彻底揭开阿娘阿娘不死不休的帝位争夺,留下一个阿娘毒杀阿父的千古骂名。而纵观阿父与阿娘的感情变化,她的死是导火线,楚王是点燃导火线的人,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的存在与死亡,是让阿父与阿娘再无任何回旋可能的大爆炸。幸好,她重生了,蝴蝶的翅膀悄悄扇动,悄无声息改变了这一世的走向与结局。阿娘没有在楚王手下做事,他们之间没有肝胆相照,没有惺惺相惜,更不会存在楚王身死阿娘去送,然后再领回来一个孩子的事情。她无比满意这样的结果,想让这样的结果不可更改——只要楚王死在她面前,这一世的阿娘与阿父便不会再起任何风波。将令一道道发出,相蕴和端坐书房,只等斥卫们传来楚王兵败身死的好消息。“你好像很讨厌楚王?”看出她的心思,商溯有些诧异,“梁王之流你都能容忍,为何容不下楚王?”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告诉任何人,相蕴和斟了两盏茶,一盏给自己,另一盏送到商溯面前,手里捧着茶,笑眯眯与商溯说着话,“梁王虽为一方诸侯,但懂得审时度势,知晓自己没有争霸天下的能力,便伏低做小,甘为我父母的马前卒。”“但楚王不一样。”相蕴和微抬眉,看向楚军所在的方向,“此人心高气傲,宁折不弯,纵然身死族灭,也不会俯首称臣。”商溯掀了下眼皮,“所以要对他赶尽杀绝?”“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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