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离开度朔山后,司贤将白若月带到魔界的梵天离城,用法术将她护在顾影池中。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顾影池中,一躺就是九十五年。而后的某一日,白若月醒来,小莲蓬降生。不过,醒来后的白若月同个小孩没什么区别。她不记得从前的所有过往,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对周边一切的东西尽数陌生。她如个孩子一般,陪着小莲蓬长大,也陪着他一起成长起来。一起知晓此间是六道之中的魔界,这座城唤作梵天离城,她是魔尊的女儿,小莲蓬是魔尊的外孙,她在此间被称为“王女”,小莲蓬在此间被唤作“太子”,他们是地位很尊贵的人,虽然他们两人都不甚晓得“尊贵”是什么意思。“如今呢?”这一日,司贤同青广陵说若月的过去,他问道。司贤一边扇着他的黑羽扇子,一边不慌不忙地笑道:“如今?就是凡间的小姑娘啊,十七八岁的模样,可不是活了好几百年、什么人情世故都懂的蛇妖哦。”“那她……与伽蓝子……”青广陵欲言又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司贤忍着笑,说道。“若是我不出现,若月会嫁给伽蓝子么?”青广陵问。“不会!”小莲蓬跑了出来,挥了挥拳头,“我不喜欢那个蓝茄子,他眼里只有娘亲,没有我!我才不会让娘亲娶他呢!”“若是她,执意想和伽蓝子在一起呢?”青广陵的话是在回复小莲蓬,目光却落在司贤身上。司贤看着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不忍心再闹他。他拍了拍青广陵的肩膀,“我说的两小无猜,是他们发乎情止乎礼,不过就是小时候小孩子之间相互陪伴的喜欢罢了。我方才说了,若月这五年,一直都在和小莲蓬一起成长,是从无到有的成长。只不过,她神智恢复的比小莲蓬成长的要快。她一直在努力学习着接受眼前陌生的一切,所以嘛,她并没有太多时间消耗在伽蓝子身上。况且,伽蓝子要去人间历练,这五年,也不是时常回来的。所以每回若月在菡萏院等人,刚好遇见伽蓝子回来,她会笑一笑。”“若月对他笑……”青广陵还是想知道,“为什么?”司贤道:“她总说她要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可从未等到过。在这漫长的日夜里等待,偶尔能等来一个微笑,她是不是改回报以微笑呢?”“我要去找她!”青广陵那日与白若月重见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笃定,若月等的人是自己,也只可能是自己。“可是我娘亲在学弹古琴哦。”小莲蓬搓着的小手停了下来,极勉强地拉着青广陵的手,委屈极了,“爹爹,我若是与你同去,娘亲会邀我一起学琴的,可是小莲蓬的手手那么软,怕疼呀。”青广陵弯腰,一把将小莲蓬抱起来,“爹爹带你去,我保证你不想学琴,就不用学。不过……”“我知道!”小莲蓬举起手指冲着天,晃了晃,“我保证让娘亲见你,同你说话!”
“一言为定。”青广陵冲着小莲蓬笑了笑。司贤看着这父子两的状态,一点都不担心,广陵君与小白和好如初,大抵就是时间的问题,毕竟,小白曾经那么喜欢广陵君。就道:“不要说我这个做舅父的不帮忙,小莲蓬,若是你帮不上忙的时候,就派人到药庐唤舅父。横竖我会让你爹爹多在你娘亲那里待一会儿。”顾影池边的顾影殿,乃是魔尊王女的住所。顾影殿里,白若月正在跟着一位琴师学抚琴。她好似学了许久了,毫无长进。那位女琴师也不好说什么,见小莲蓬回来,只道:“王女今日疲惫,不如休息一阵。抚琴要有心境,不能急于一时。”“可我,太笨了。”白若月低声叹了一口气,“学了一年,都毫无所成。可我好似很着急,就要学会能弹出某一首曲子似的。”“王女既然也晓得,自己着急,那就要先放下那样的心思,再捡起来琴也不迟。”说罢,那琴师施礼退下。小莲蓬推了推青广陵,青广陵将他放下。小莲蓬跑着扑到白若月身前,抱住了她的腿,“娘亲,陪我玩一会儿嘛。不要弹琴了。”“说好你同我一起学的,你又跑哪里去了?”白若月明明瞧见小莲蓬与那个说是他“爹爹”的人在一处,可却只与小莲蓬说话。她不太敢看那位仙君的眼睛,因每回略过去时,总觉得那目光要让人看穿。青广陵能感觉到,若月好似有些害怕自己。是以这些时日,他陪着小莲蓬玩,日日都可以看见白若月,只是两人未曾好好说过话。每每他将小莲蓬送回去时,若月都不肯对他笑。他不敢离她近了,怕遭她厌弃。白若月小声同小莲蓬道:“同仙君作别呀,谢仙君送你回来。”“我,我才不要和爹爹作别呢!”小莲蓬跑回青广陵身边,拉着青广陵的手,往白若月身边走去,“爹爹,你坐这!”他将青广陵扶到先前琴师坐过的琴凳上,紧挨着白若月。“你……小莲蓬,胡闹!”白若月察觉自己的脸好烫。不自觉间,一抹红已从耳根烧到额头。青广陵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发现若月脸红得不正常,他抬手就去试她额头,一脸关切,忙问:“若月,可是哪里不舒服?”那个长得极好看的仙君,竟然将手指落在自己额头了!白若月觉得自己不禁是脸烫,心好似也不受控了,噗通噗通好似有只小鹿要跳出来。她猛地往后靠去!却忘了这是琴凳,后面并无椅背!整个人朝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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