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保留那个结论,杭小姐的器质性衰竭并不是直接导致心疾的基础原因——也就是说,哪怕衰竭的现象并没有出现,这些难以忍受的症状也不会随着消失。”
年轻却负有盛名的天才医生褪下了操作仪器时戴着的乳胶手套,继续说道:“各项指标并不一致,这一点……之前的医生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只说了可能是年纪还小的原因,加上已经被定性为疑难杂症,好像……不算太过怪异。”
“的确,这样的推断也无可厚非。”兰多听了杭嘉嵘的说明,并不反驳,但他还是遵从自己的想法提出了一个足以称得上是离经叛道的假设,“不过,我的怀疑是……延续上次我所想的,或许心理上的因素更为重要。”
他展开了最新的检验结果,以及在许多文献资料中摘录下的案例,一一对比了起来。
“按理来说,先天性的心脏结构或节律异常都会有相对统一的具体表现,而实际上,你们一直以来给她采取的治疗方案都是一种类似……和死神手里夺人的方式。当然,我认可其中的可行性,可前提是她真的需要。”
兰多又翻出了杭以绸历年来的各种检查结果,气度悠然的混血医生随意指了指几处做了标记的位置。
“这里,还有这里,每一个恶化的转折点都与前一次有所区别,简单说就是……并不是什么独特的难以解决的症结所导致她数年来一次又一次的突发心力衰竭。不过我也只是个假设,有时候一些基于有所溯源的猜测所引起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是很有必要的。杭小姐的成长经历我当然无从知晓,但你们却是最熟悉的人。不妨好好回想一下,毕竟只有你们是她的全部。”
几兄弟齐齐陷入沉默,杭嘉峥先是看了眼隔音玻璃外乖巧吃着雪糕的杭以绸。
女孩苍白的面颊上仅有几乎难以察觉的几分血色,除此之外,浅淡的眉,莹黑的眼,脉络清晰可见的脖颈,她脆弱得就像个朝露凝成的人偶,随时可能化作丝雨飘散在轻忽的风里。
手肘内侧因频繁采血而几乎从未消散过的淤青,长时间佩戴监测仪器留下的印记已然烙在了一处又一处显眼的角落,以及每每拥抱着她时怀里那轻薄偏凉的触感。
她总是用那因疾病而生的满身伤疤和刻印,心无芥蒂地抱着和她完全不同的健康的人。
“多谢,倒是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过……”杭嘉峥无意识地划过那些跌宕起伏的数据,“或许我们着重的点的确出现了错误。”
以及他仍未搞明白的,为什么杭以绸会惧怕大家到那个地步。
“我也只是做个假设,全是些出于我个人经验的猜测罢了。治疗还是必要的,但首先,我想你们还是需要和她慢慢谈谈。”
“明白。”杭嘉嵘颔首,又问道:“那么手术……”
“哎,其实我也不是很赞成。”兰多耸耸肩,“先不说心源的问题,她这个承受能力我都怀疑能不能撑过手术恢复期。甚至,你们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去劝她接受呢?”
“她害怕。”
一直没开口的杭嘉樾突然说道,“她害怕一切和心脏有关的手术,听都听不得。”
“是的,从她见我第一面就怕成那个样子,我就大概猜得出来了。”兰多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我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认成什么连环杀人犯了。”
“现在问题是她根本拒绝沟通。”杭嘉燧站起身,手掌按上了隔绝内外的玻璃墙,指尖似是在描绘着女孩的眉眼,“真是狡猾的小孩。”
·
“少吃点。”
还剩最后叁分之一的雪糕被杭嘉燧毫不留情地抢走,杭以绸还没来得及反抗,见到是谁以后又默默地把哀怨的心情咽回了肚子里。
她不开心的时候好猜得很,毕竟她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开心。
但很好哄也是真的。
“我在冰箱最底下那层放了几个杨梅味的棒冰,”杭嘉燧挑起女孩用过的挖勺,在她不满的注视之下咬在了齿间,欣赏着她迅速变化的神情,“要是你乖的话,就给你吃。”
“我好乖的,岁岁,我超级乖。”黏黏乎乎地,杭以绸展露着最惹人意动的神态,难耐地扯了扯青年的衣角,“什么时候可以?”
“让我想想,如果是大哥的话,估计不会对你有任何要求;但如果是二哥,你少说得做两套综合卷才够;不过我嘛……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觉得岁岁特别慷慨,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说得对。”杭嘉燧满意地捏了捏女孩的脸颊,“好乖,好听话。”
“那当然了!”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呢?”
“欸?”杭以绸呆愣地睁大了眼,下意识松开了些本紧攥着的手,“什么……?”
“没什么。这段时间我要开始新电影的终宣,反正制片人也是二哥,他已经全权交给我了,我在想,是不是要制造点话题和争议点。”
“比如呢?”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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