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监管司中,朱雀正和月狐站在办公室里。“昨晚的事都听说了吗?”朱雀问道,“连烧两座大厦,杀了几十个大捉妖师,这家伙睡一觉回来还挺猛。”“你觉得他会那样做吗?”桌边,月狐垂眸静静喝了杯茶。“兔子被逼急了还会上树,那群人把他惹急了也不是不可能,就像当年——”朱雀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忽然顿了顿,“说起来,他醒来之后对于当年的事倒真不在意,甚至好像忘了一样,当年瞧着他也是动了真感情的,重生后的幼年期倒和那位陆市主不清不楚。”月狐没说话。朱雀抱胸继续说道:“你说他每次都对人类动心,是不是他就好人类这口啊。也对,人类百年寿命何其短暂,既然上一个死了,自然是要换下一个的。”“他不记得了。”月狐忽然开口说道。“不记得什么?”“或许是因为脊椎回来后,尾骨又断裂的关系,他现在只有关于那场雪山之战的记忆。”“你是说,他重生后的传承记忆是不全的?”朱雀愣住。“他来找我问过一次,我没有说。”月狐的嗓音清冷而淡漠,让人猜不出这位九尾神兽是怎么想的,很多大妖都有重生再来的能力,其本质是在死前留下一团最精粹的妖力,在死亡后,他们的妖力会重新与他们的尸骸进行融合凝聚,复苏伴生能力,进而让他们重生成原来的样子。为了在重生后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好去找仇人报仇索怨,大妖会在妖力中融入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记忆,也就是所谓的“传承记忆”,在江狸融合脊椎后,他也获得了自己当初留下的妖力。只是江狸不知道,里头并不是他完全的传承记忆。“怪不得,”朱雀感慨道,“我说他怎么还是那个清冷的死样,那你怎么不告诉他?”“说了也无用。”月狐淡淡道。朱雀瞧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唏嘘。“也是,总归那人都是已经死透了的。”朱雀透过监管司办公室的落地窗,望向外头,隐约的,在大厦高楼之外能看见一座连绵的山脉。那是距离中都十几公里远的地方,在当年被称作妖怪山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还是月出和那个人类捉妖师认识的地方。·那会儿大概是月出以朏朏之名,带着高妖里的一群大妖,刚夜袭完捉妖师基地的时候,由于夜袭之战几乎大捷,捉妖师们元气大伤,大妖们乘胜追击占领了大半的妖怪山脉,各个兴奋不已。朱雀找了几只魅妖陪自己过夜,也没有管其他大妖是怎么庆祝的,隐约只记得那时候高妖里的大家都很是高兴,除了领下头功的月出一个人闷闷不乐。“如果每次都要靠流血才能换回领地,那这样的胜利毫无意义。”夜色下,银发垂腰,月出扭头来平静地看着远处喧嚣的一切,“我要出去走走。”“随你,”朱雀那时候也没太在意,“有事你传讯我就行,我第一个过去。”“嗯。”于是月出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当时的里世界还很荒芜,到处都是山丘森林,冬夜里头又下着雪,几乎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被雪掩埋着。没有人知道,月出这个称呼其实来自于“朏”的拆解,他没有自己的名字,也不喜欢夜月,他赤脚走在山林的霜雪上,淡漠地扫视过四周,只是想寻些事情来逃避自己的心烦意乱,结果就遇到了那个重伤的人类捉妖师。年轻的捉妖师躺在雪地上,月光穿过枝桠灰蒙蒙地照在那人身上,看起来像是被爪子抓伤了脏腑,已经奄奄一息,几个低等妖怪原本商量着要将这人如何分食,而他路过时强大的神兽气息,让几个低等妖怪四散。但他只是看了眼地上重伤的捉妖师,便又继续往前走了,并没有救治的打算,是那只手虚弱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定定地望着他。“请你救……救我……”银发垂下,碧蓝色的瞳孔淡漠对上那人苍白的脸色,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心软的朏朏第一次伸手,救下了一个人类捉妖师。指尖的绿意一闪而过,他想要再次离开,然而那个捉妖师却攥着他的脚腕,不肯松开,顺着手掌传来的温度,隐约让他眉头一皱。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触碰过了。他能救人,也能杀人,这个愚蠢的年轻捉妖师却好像没有瞧见他眼底的冷漠,只是翻身艰难地伸手去,拨开了他脚面上的霜雪。那赤露着的双脚已经被雪冻得有些发红了,捉妖师又扯开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脚包了起来,从嘴中轻轻呵出白气,为他取暖,捉妖师又抬起头来看他。其实他是不怕这点冷意的,只有人类才会用衣物来遮挡寒冷,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而有一瞬的愣神。随即他踢开捉妖师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白茫茫一片里,只有月光朦胧照在他发顶,照出他银白的发色,他的脚上缠着圈破布,看起来突兀又难看。但他最终没有解开那层破布,只是往前独自走着。身后,是捉妖师忧郁的目光,那目光深深看着他,似乎是想把他记住。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在寒冷的雪夜。·江狸睡醒了。梦里他好像看见脚下躺着一个人,只是他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这种情况他一律都当作是陆慎言,反正妖怪通常不做梦,他也只梦到过陆慎言一个人。他睁开眼,是平躺在床上,下边像是已经被陆慎言清理过了,并没有什么粘腻的感觉,他又坐起身来看向自己的尾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过了这么多天,好像有养长了一点。他闭上眼感知了一下,陆慎言正在楼下吃午饭。“有什么吃的?”他传讯问陆慎言。“猫草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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