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那个男孩穿着一样的校服,和旁边淋得像落汤鸡的人相比,他撑着一把黑伞,丝毫没有受到大雨的影响,一身优雅贵气与四周环境格格不入。雨势虽然渐小,但她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比旁边的男生高半个头。或许是身高差距太大,她不经意留意到他的手,握住伞柄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再对比自己的手,由于常年做粗活,她的手跟白嫩都搭不上边,掌心甚至长满薄茧。自卑感莫名涌上心头,她默默抽出两只一次性手套,羞耻地想着能掩盖些什么。“两份都加鸡柳、热狗、有一份多放点番茄酱,喂,你要不要辣椒酱?”“不要。”他的嗓音如同大提琴般丝滑低沉,又流露出清水般的透澈。黎婉琪帮母亲拿出两根热狗鸡柳,此时那个男孩注意到她身上的校服,好奇地问:“你是这里的学生啊,明目张胆在这里摆摊不会被老师骂吗?”她被他这番话逗笑了,笑容间露出两颗小虎牙,看起来有些稚气:“如果不这么做,我就没钱读书了。”何况刚上高中时,校方就已经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因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好,你已经实现煎饼果子自由了。”男孩天真地说。谈笑间,撑伞的人没有说过一句话,黎婉琪却隐隐觉得他在观察自己,转念又吐槽自己过分自恋。黎母已经做好了两个煎饼果子,她用油纸接过,装进袋子里,伸手递给他:“你好,这是不辣的。”
对面却没有抬手要接过的意思,见情况有些尴尬,那个男生立马抢过,干笑打趣道:“他就这样,奇奇怪怪的。”很快,另一份也做好了,她连忙装好袋子递给那个男生,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趁热咬了一口,嘴巴一边大张这呼气,一边狼吞虎咽,直呼好吃。撑伞的人则慢条斯理地打开,浅浅咬了口,细嚼慢咽,仿佛不是在吃街边小吃,而是在某个高档餐厅用餐。两人走到马路对面,拿出手机似乎准备打车回家,两母女也开始继续收拾东西。无意间,黎婉琪好像隐约听到那个男生问他好不好吃,那人声音不大,可隔着马路,她看到他的表情并不高兴,张嘴说了两个字——她模仿了他的嘴唇张合方式,大概猜测他说的是——难吃。高二暑假一开始,黎婉琪就跑到一家工厂做流水线。一天工作十个小时,有时还要加班赶工,虽然很累,但拿到手的钱和其他工厂相比高出不少,她打算趁剩下的一个月把学费挣到手,减少母亲的负担。上班不过几天,长时间坐在流水线边上,她已经学会单手折纸盒,另一只手有空就用来捶捶腰背,这样一来节省时间,争取尽快达到目标,再拿一笔奖金。“喂喂,听说总公司的大老板最近把私生子认领回家了。”坐在黎婉琪两边的都是长工,两人隔着她这大活人就开始偷偷八卦。“我去,你这都知道?”“能不知道吗?前阵子闹得可大了,老板夫妻就生了俩女儿,据说这儿子还是老板结婚之后在外面搞出来的。”“再过几年不得变成豪门家产争夺战啊……”“估计把私生子接回家,就是已经决定把全盘生意都留给他了,可怜了正宫和两个女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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