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小口抿下。
甘甜又冰爽的汁水划过喉咙,她脸上热度都降了几分。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一座寺庙前,苏嬷嬷给她戴上帷帽后扶她下车,风轻妄站在前方跟领头的沙弥交谈。
没多久,上了年纪的沙弥便对着他们一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风轻妄率先进去,顾今月由苏嬷嬷搀扶,路过沙弥师傅时对他微微颔首致意,他回了句“阿弥陀佛”,其余护卫则四下散开,只有大约十余人跟着两人。
这间佛寺不大,香火也一般,此时香客三三两两零星地散落在各处,瞧见他们一群人气势汹汹都避之不及,连忙闪开亦或是赶紧上完香就走。
风轻妄轻声道:“我与主持有旧,今日来这里需得去打个招呼。不过他不见女客,夫人自行去赏花,等会我就来找你。”
顾今月点点头,跟着苏嬷嬷先去大殿拜了拜,随后专门有一个沙弥指引她进入月季园。
与此同时,在某间禅房内,嬴风正与一位白发鹤颜执子对弈,正是当今皇帝推崇备至的无尘道长。
“孤赢了道长一子。”嬴风淡淡道。
“太子棋高一筹,贫道甘拜下风。”对面的男子恭维道。
嬴风端起茶盏抿了口,随意问道:“近日皇帝情况如何,宫内是否有人异动?”
无尘恭敬回道:“按照太子的吩咐,只让皇上在有重大节日时清醒,其余时间一律处于半昏迷状态,暂时未发现什么异常。”
嬴风嗯了一声。
“不过……”无尘抬头看了眼太子殿下,似有难色。
“道长但说无妨。”嬴风放下茶盏,瓷器碰撞木桌的声音不大,却让无尘心里一颤。
他谨慎道:“皇上在睡梦中,一直叨念孝德皇后的名字。”
嬴风嗤笑一声:“他也配。”
无尘对上那双寒眸,立即噤声,不敢妄言皇家秘史。
他十分清楚孝德皇后是太子殿下的禁忌,不敢乱接话,生怕惹到这位杀人不眨眼的主。
宫中的旧事他这些年也略知一二,皇帝对鬼神之说尤为敬畏。有一年天降旱灾,百姓颗粒无收,又在不久后发生千年难遇的蝗灾,一时间民怨沸腾,朝廷人心惶惶。
皇帝命令钦天监占卜求雨,他竟然说孝德皇后是本次天灾的源头,只有按照古法将她在烈日下暴晒三天才能平息神的怒意。
皇帝一开始斥责钦天监胡言乱语,甚至当场庭杖三十,可随着灾情愈发严重,甚至出现了流民暴动时皇帝动摇了。
戚氏趁机吹耳边风,皇帝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信了她的鬼话,他差人将孝德皇后绑在登天台烈日下,足足晒了三日。
奇怪的是,流民居然真的在第四日就消失殆尽。
这下皇帝彻底相信上天对孝德皇后不满,开始日渐疏远曾经恩爱的发妻,连带对太子都少了三分耐心。
孝德皇后自那次落下病根,第二年便仙逝,留下不足十岁的小太子独自一人在深宫中面对豺狼虎豹。
禅房内的香快要燃尽。
“回禀主子,都已准备妥当。”
属下在门外等候命令,嬴风抬头望向后山方向,忽然来了句。
“今年六朝金粉开了么?”
作者有话说:
六朝金粉是一种月季花,超好看,可以去我vb看图片。
异变
她陡然对生出风轻妄莫名依赖。
无尘不知道太子为何问起这株月季,它是去年被送到后山月季园的,传闻是个古老的品种,珍贵非凡。
“开了,昨日贫道路过时平阴古月、赤龙含珠也都正开得艳。殿下若有兴致不妨前去观赏一番。”
嬴风勾起唇角,笑容真切许多,没头没尾说了句:“那就让她再多欣赏片刻吧。”
她是谁?
无尘听闻对面人声音骤然柔和,偷偷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平日高高在上,倨傲淡漠的太子殿下冷眸微眯,闪过一丝难能可贵的柔情。
“苏嬷嬷,这叫什么名字,怪好看的。”
顾今月停在一株白里带金的花朵面前,外层白色花瓣层层叠叠,一簇一簇堆在一起,鳞次栉比,如初秋浓雾又像天边层云。花心中间却是金黄色,它们一个个仰起头显得尊贵无比。
苏嬷嬷笑道:“这叫‘六朝金粉’,是失传已久的古花,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寺庙中竟能得见。”
顾今月暗忖还真是花如其名。
双目逡巡而过,姹紫嫣红在她眼前摇曳。这里的月季品种繁多,几朵花苞挤在一根枝丫上的石羊古月,一球一球向外招摇的赤龙含珠,大朵白中带粉的淡妆浓抹,还有不少一花双色的月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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