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在栏上听。“快救我!”夜色里,郡女子喊。“快救她呀。”这句是官侠,十分悠闲。“我非救她不可?”游侠不像游侠,反而是叁人中最局促的那个。女子被惹恼:“你不救我,怎能算游侠?”
“你以为六郡子民为什么私下里送米送肉,传你们美名?你若不救,他们待你不比待我,你信吗?最终驱逐你的不是燕王,而是这女子一类人。”官侠趁机放话。迫于压力,游侠最终去救郡女子,中了官侠的圈套,被暗箭所伤,流血也要护送女子回家。黑天里有郡女子的低语:“奋不顾身,真勇士也。”声音远去,后梁帝笑得流泪,倒在栏后空责燕王:“我儿统六郡,却不会管教,国人都成了这叁人的样子,那怎么行?六郡君主还是由我来。”他不笑了,眼里隐隐的远方宫室。隔天,下人还在试探:“陛下,臧夫人与赵王不便,不如诏齐王发兵?”后梁帝已经改换心意:“不急。”他受夜里叁人启发,有了新的想法,便去找燕王。父子合计。燕王一转态度,开心得不行,催他发诏,让叁国追捕楚人,能得一人,赏一万圜:“楚王兄不会坐视不理。”又要兴大狱,准备收人。后梁帝适时建议:“狱不能在外,应在燕东。”恰好白狼侯从并海道来,燕王便请问他,能否空出狼水以东的某片地方,造一座监狱。白狼侯依旧伟岸,一头长鬈发,不便敛入冠,披散着,像身皮毛。后梁帝夸他守关有功,他淡淡的,没什么表示;夸他十年如一日强健体魄,他才抚摸腰间的紫緺绶:“陛下言过,我老了。”兴狱的事说了一下午,最终,白狼侯决定将燕国极东处的海岛辟出,为海狱。此岛叁面望洋,一头连着天涯,虽是燕国最深处的土地,日常被人看作绝境,拿来公用,也不会让臧夫人心疼。安排妥当,白狼侯上车,去时对后梁帝说:“君上最好收楚人数百数千于狱中。”后梁帝朝他笑:“你没变。”两人惯行卑鄙,知道一旦拿住楚人,如同拿住省中主的胁肋;楚王,不然就是楚王身后的人来救:身负美名的人,或借用美名的人,反为其累……追逐开始,天天都有“楚人”送进燕国。后梁帝耐心等,等到海狱将满,才等来鞠解。得知来者索要四十万圜,换叁名楚人,后梁帝立刻见他。“你从西平道来?”“是。”“你换的什么人,要四十万圜?”“两名楚贵族,还有一名楚王珍爱的女子。”“嗯?”后梁帝不信,“领过来。”“人在西平道。”后梁帝让人剥开鞠解嘴唇。鞠解有决心,急忙呈上发带:“小人之子管束一女子与一贵族,而道治所收容另一贵族,陛下不信,可以将小人拘禁,先去西平道验人。”后梁帝看发带,陷入沉思。“你很聪明。”他不忘夸奖,同时在想,珍爱的女子?机不可失。出使西平道的人定下来了。后梁帝很满意。他先嘱咐冯天水:“你只需分辨楚贵族。”又对崩无忌说:“你有办法,将一切都处理得当。”崩无忌为难,被后梁帝抽打瘸腿,急忙说好,临行前,又问:“陛下,其余不论,如果那所谓楚王珍爱之女是真?”“快回。”“不能快回。省中兵戎已经指向西平道。我与天水能抗衡吗?正遇上又该如何呢?”崩无忌立刻展示下肢。后梁帝知道他怕死:最近一次,去灵飞行宫传旨齐王太子时,崩无忌险些被晏待时杀死,从那以后不愿涉险。“你要什么?”“请陛下借我燕国勇士。”“我都难得燕国勇士。”“不用太多,太多显眼,一名能防身,就够了。”君臣正在争执。臧复来了。广阳城里无人不知臧复:这不是将军白吗?但看他落魄的样子,人们以为他惹夫人生气,又被赶回来,禁不住嘲笑:“去时走这条路,来时应当殊途呀!将军白不知羞吗?”臧复面红耳赤,以鬈发遮面,躲避行人。见到后梁帝,他佝偻得厉害;众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让他发汗;他发觉这里紧张,仿佛才有过不愉快,更难为情,磕磕绊绊地说明来意:“郡,郡不肖,不肖不贤臧复请使西平道。”后梁帝不耐烦:“此子难道不是燕国勇士?就用他。”崩无忌闭嘴了,打量臧复的长鬈发,因而注意到周围值人都在掩嘴。有几人退出殿外,开始飞奔,欲告诉臧夫人,将军白又出事了。混乱中,冯天水靠近,估算臧复体长:“你姓臧?”臧复吓得喘粗气,点头了。这便是当下贽宫中叁人使团的由来。与豫靖侯相见时,臧复挡他的道,受了他气不顺的一脚——臧复小山一样,稍倾,很快站直,被冯天水领到身后。他没受伤,却捂胸口,胸口有海狱的钥匙和一绺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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