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慷慨赴死的神情。
这落在满街人眼中,无疑飞速渲染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静默悲壮感。
神令使捉人,在他们眼中,与江承函心虚,毫无分别。
楚明姣站在酒楼的招匾下,逆着光去看这一出分明被人安排好的闹剧,她以为这一幕会随着醉汉被抓走而落幕,可远处却闻讯赶来几位五世家的弟子,象征他们身份的腰牌熠熠发光,闪亮得想叫人忽视都不行。
“神令使大人。”来的三位五世家弟子朝两名神令使抱拳,语气做小,姿态却不卑不亢:“此人从苏家逃出,行窃,可否交由我们审问处理?”
为首的神令使眯着眼睛,大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横在腰间的刀柄,他深深凝着眼前的这些年轻人,又侧过头,扫一扫周围无数双关注在此的眼睛,半晌,手一挥,命人将酒鬼放了,压低声音道:“五世家可知道自己这两天都在做些什么?嗯?!”
他是神主殿的官吏,形形色色离奇的事看多了,这次山海界从前日起,就隐隐起了流言,先是在众人心中都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及至今日,彻底爆发,呈烈火烹油之势,传播极广,若说没有没有人暗中策划谋略,根本不可能。
这两日,凡是诋毁神主殿与神主的,到最后都被五世家的人以各种方式保了下来。
这无疑是在告诉默默看着这一幕的无数双眼睛:看,关键时候,五世家才是会与大家站在一起的。
五世家这边接声的是个女子,长得幼小玲珑,语气清脆:“我们听不懂神令使大人在说什么。”
“小崽子。”神令使掸掸衣袖,抬眼:“神主殿下昔日为山海界做了多少事,你们是一点也不记啊。”
“大人。”擦身而过时,这女子握握拳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昔日神主恩惠,我们不敢稍忘半分,世家之内任何人,都不会诋毁殿下半句。”
“可您也是山海界的人。”
神令使脚步微不可见一顿,带着神后两位神令使,怒而甩袖走了。
这一出,楚明姣看懂了。
不止世家离心,就连在神主殿做事的人,心里也都开始迟疑摇摆了。
这女孩说得对,他们也是山海界的人,神主到了凡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主,牺牲他们而保凡界生灵无虞,他的声望甚至会达到一个新的巅峰。
会死的是他们。
楚明姣看完这一幕,转身就走,苏韫玉急忙跟上,他以为她是要去找楚南浔质问,兴师问罪,可跟着她七弯八绕走了一路,眼看着脱离了城中,眼前开阔起来。
冬季的郊野不比其他季节,稍显空旷。
苏韫玉心中隐隐猜出她这是想来这做什么了。
神主殿重威仪,江承函昔日在山海界的声望又无与伦比的高,许多人建了神主祠,在乡野小道边和半山腰里的隐秘角落,离得近的人会来每日上上香,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楚明姣曾来这里看过,她在风中停了停,攀上一座小山包,拨开堆叠在一起的枯草,顺着经年累月踏出来的脚印小路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几步,看到了一座神主祠。
那已经叫不得神主祠了,入目只是很多碎土片,被人用棍棒敲碎了,两个杏子被人踩碎了,汁水黏糊进泥土里,香案与香灰分离,东倒西歪。
不需要多问,谁都知道这里经历了什么。
楚明姣眼睫上下颤了下,稍微一垂眼,脑海里就能自行想象出这个祠堂从前的样子。
小小的,由土坯砌成,很是简陋,只能勉强在小香案里上柱香,再摆两个贡果。
当地住着的都是灵农,以农田果蔬为生,当年的果苗与禾苗十分娇贵,畏热畏寒,一年只有半季的收成,还是全靠天吃饭。江承函出来游历时发现了这一状况,将培育种挪了一些回神主殿,研究了好几年,才叫这些秧苗从根部茁壮起来,收成渐好。
到现在,神灵禁区里都还有稻穗生长,随四季变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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