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苦也好、甜也罢,最后都会过去,就像他爸一样,辛苦几十年,变成一捧灰,永远留在了那座安静的墓园里。
“李明让。”耳边传来李蕴的喊声,同时菜单被递了过来,圆珠笔在硬纸壳的表面上敲了敲,“三鲜冰粉和红糖冰粉,哪个好吃?”
“不知道。”李明让说,“都点吧。”
“都点了我吃不完。”
“剩下我吃。”
于是李蕴都点了。
李明让叫服务生拿来一个小铁盆,把三个人的碗筷和盘子放到里面,用茶水仔细冲洗。
坐在两人对面的孟高单手撑着下巴,无不诧异地看着李明让把这件事做得一丝不苟。
他们一起下过多少次馆子,可哪次见李明让做过这么细致的事?
李明让也节约惯了,拿不定主意的话,干脆两样都不要,立省百分百,他还是第一次听李明让说两样都要的话。
啧啧。
在追求人就是不一样。
吃完饭,孟高在微信上把自己那份的钱a给了李明让,他借口要去菜市场里买点东西,在馆子门口和两人分道扬镳。
李明让和李蕴睡了一个白天,到晚上就不怎么困了,他们并排而行,吹着夜里的热风往集市上走。
所谓的集市是许许多多的摊贩在一个小区外的空地上临时组成的一条夜市,吃的、用的应有尽有,还没走进去就能听到里面摊贩们的吆喝声和循环播放的喇叭声。
李蕴没逛过夜市,具体来说是没穿着松垮的t恤短裤、踩着不合脚的人字拖逛城乡结合部的夜市,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一路走完,夜宵也吃完了,买的各种东西占满了两个人的四只手。
他们慢慢往回走。
回去必经那条偏僻的泥巴路,好在最近都是大晴天,路被晒得发干发裂。
路的两边没有路灯,烂尾楼和荒地里更不可能有任何光线,但走这条路的人很多,手机屏幕光和手电筒光在模糊的黑夜里晃来晃去。
周围都是人,也都是脚步声和说话声。
李明让提了最重的风扇,走了太久,身上有些出汗,走着走着,他感受到身旁的人在靠近。
很快,李蕴的胳膊似有似无地贴上了他。
热风把李蕴的声音送到了他的耳畔:“李明让,我想了想——”
李明让嗯了一声:“想了什么?”
“唉,你先别走。”李蕴停下脚步,借着周围乱晃的白光找到一处路边的草丛,虽然就在路边,但应该没人会不识趣到把光往他们脸上晃。
李明让跟着李蕴走过去。
这里本就黑,一靠近荒地,夜色便跟流水似的倾覆而下,盖在两人身上,只留一层模糊的轮廓。
李明让担心李蕴不小心踩到草丛外面,把手里的电风扇放到脚边,伸手将李蕴往路边拉了拉。
地面和荒地的高度有一定落差,要是跌下去了,可有得受。
今晚没有月光,但那些白光晃进李蕴的眼睛里,李明让注视着那双藏在夜色里的眼睛,觉得很亮。
比有时候的月亮还亮。
“怎么了?”李明让问。
“我刚才想了想,还是想在明天走前给你答案。”隔着夜色,也能感觉到李蕴说话时的扭捏。
“什么答案?”
“你不是在追求我吗?”李蕴无语地说,“我给你答案。”
李明让提着东西的手指一收,居然紧张了,他喉头上下一滚,好在没有咽唾沫的声音:“好。”
李蕴故作正经地咳嗽两声,才说:“我答应你了。”
李明让没有吭声。
“喂!”李蕴抬手在李明让眼前晃了晃,看不清脸,但语气很不高兴,“我说我答应你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明让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缓慢开口:“可我才追求你一天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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