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林雪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她从漆黑的暗巷走了一段路,再见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时有种恍惚的感觉,这让她一步都走不动,只能定定地眺望远方。
很多乱七八糟的记忆全部涌入她的脑中,她隐隐了解到一些事情。
脑中的东西像一本摊开的书,书里面有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是个眼高于顶,肆意行事的恶配,总是和徐轩联手欺负御林学院的底层学生,顺带瞧不起和底层人交好的陆婉。
不知为何,书中陆婉最后为一位总是被欺辱的学生挺身而出,被学院开除,远离京城的交际圈。
林雪儿反而成功嫁给陆婉的原配定王,谁料地位尊贵的定王是个病秧子,半年都没活过,他甚至留有自己族死后带着妻妾陪葬的习惯。
于是乎,这个同名同姓女配含恨一命呜呼,统共活了十七岁。
“啊嚏——”林雪儿粗略地扫过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后觉得头越来越沉,顺带又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额头,对脑中的书本情节非常嗤之以鼻,坚持认为是现在脑子太糊涂了,染上风寒所至,病躯让她烦躁不安,分不清所在的现实和脑中的妄想。
只想着不如雇凶赶紧捅死定王,省得他拖累自己或陆婉。
糊涂中她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口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一个声音向她提问。
林雪儿没听清这个突兀的提问。
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雨中撑伞的林含雨低头又问了声,“为什么要捅死定王?”
“他有让人陪葬的习惯,什么破习性,自己去死就好了。”林雪儿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趁他尚未婚配,一刀捅死,完美解决。”
说完林雪儿抬起头,看向阿姊,她首先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熟悉这个姐姐了,连对方走过来为自己撑伞都浑然不知,再然后是阿姊林含雨沉重的面容。
“你怎么回事,一幅丢了魂的样子。”林雪儿当即不满道,“不就是今日下学没和你走嘛。”
“不是这件事。”林含雨低头深深地看向她,“你没事就好,最近京城很不安定,不要随便上外人的车。”
湿着身子吹冷风真难受,林雪儿又揉了揉眉心,自然地扯住林含雨的衣袖,抱怨道,“你不是找过来了吗,我堂堂林家二小姐能出什么事。”
“陆婉死了。”
林含雨突然说出的话像一句当头棒喝敲在林雪儿的心上,脑中一片清明,她错愕地和阿姊对视,看清对方沉重的脸时才确认消息是真的。
阿姊从伞下抽出手紧紧地抓住她,一句也没问林雪儿为什么出现在这,为什么披着不符合身量的外袍,对方只是紧紧地攥着她,仿佛要确认她平安无事。
“回家吧。”林含雨替林雪儿掀开到来的马车的帘子,“车上说。”
等上了车后林雪儿却被打击得恍恍惚惚,她缩在一个角落裹紧了外袍,像一个缩瑟的小兽,对外界的巨大变动恐惧且胆怯,脑中闪现的妄想们还一一跳出来,真叫她分不清现实了。
因着这路上的提心吊胆,林雪儿收拾完就想到去见爹爹,问清楚陆家的事情是否是真的。
尚未跨入正厅前,林雪儿遥遥地就听见了一阵对话。
“女大当嫁,雪儿是小时候受了不少苦,但认回来后家中吃穿用度一样没少了她……”
府中传来探讨声,林老将军笑嘻嘻地向传旨太监搭话,伸手让下人拿出银子打点的场景尽数收在林雪儿的眼底。
“爹,你在做什么?”林雪儿下意识地忽略传话太监的存在。
“咳咳——林淑女,咱家是宫里来的,恭喜林二小姐喜得良缘。”赵忠义朝林含雨和林雪儿微微行礼,微微抬眼打量林雪儿病恹恹的样子,顿了顿道,“林淑女将来要和定王殿下一同为皇家开枝散叶,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我不嫁!”林雪儿气愤道,“谁爱嫁谁。”
“林淑女年纪尚小,断会开玩笑。”赵忠义环顾一片片尴尬的神色,笑着打了趣,“定王殿下将来的日子估计会有趣得很。”
“免死金牌呢?爹爹,我不想嫁!”林雪儿不以为然。
她骄傲的神情没维持太久,因为看到林老将军眼底浮出了不耐烦。
“雪儿,你这么大了,该懂点事。”林老将军轻笑一声,“你莲姨娘有喜了,大夫说肯定是男儿,有了弟弟后他以后会给你撑腰的,放心嫁。”
“我——”林雪儿刚要张口就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林含雨身上散发着让她安定的气息,于是她识趣地闭上了嘴。
阿姊温温柔柔地朝赵忠义行礼。
“谢主隆恩。”
林老将军,所有下人,赵忠义,包括林含雨,他们的脸上都带有如出一辙的满意,得体的微笑,瞧上去其乐融融。
林雪儿的心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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