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是来赴宴的别家姑娘,也都带了不止一身衣裳。谁心里都清楚,正戏都在后头。
她跟前这大姑娘向来心善面软的,英国公府里关系复杂,真做了那边主母,大姑娘这性子真是要吃亏,只能她多提点。
那三姑娘最好争个尖,只怕今日就想凭着那身衣裳,好压她们大姑娘一头。
簪花
“姑娘且瞧着吧,”
一边虚扶着沈胭柔回院子,靳嬷嬷一边又轻声劝道,“三姑娘必是打扮得最齐整的。”
好在她们姑娘是嫡女,有她们姑娘在,英国公府那位继夫人,是必然不会选那三姑娘的。
虽说无碍,在这节骨眼上,被一个庶女出尽风头,到底是有些怄人。
沈胭娇回往自己的院子时,一路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沈府夏日盛景,忍不住闭上眼睛,呼吸了一口清新的气息。哪怕是此起彼伏的蝉鸣,都令她觉得清爽欣喜。
“三姑娘可是在这里呢,”
才转过这边一个曲廊,迎面一个丫头匆匆走来,一见沈胭娇连忙笑道,“李嬷嬷正急的打转呢,姑娘快回房里吧,嬷嬷带着秋月姐姐都替姑娘备好了衣裳——”
沈胭娇看着这圆脸丫头,想起这正是自己少时房里的贴身丫头之一秋雨。
沈府家规很迂腐,丫头们的名字都让好记便可。从大姑娘到四姑娘依次排过去,身边丫头依次以春夏秋冬四个字来分配起名。
她沈胭娇在沈家行三,贴身丫头就是秋月和秋雨两人。
这秋雨机灵口利,很是对她的性子,只是后来为了陷害英国公世子,她毫不犹豫让秋雨承了一次罪名,最终发卖了。听闻那时秋雨趁着来领人的人牙子不备,一头装死在了城墙边。
此时看着鲜活的秋雨,沈胭娇没忍住,伸手轻轻替秋雨将两根散逸下来的发丝拢在了耳边。
“三姑娘……”
秋雨受宠若惊,自家姑娘的性子她最熟悉不过,何时眼中真有过她们这些丫头,更别提会这样亲近的动作。
一时间,秋雨竟忘了问姑娘为何换了大姑娘的衣裳。
“走吧。”
沈胭娇微微笑了笑,“才刚不小心跌脏了衣裳,换了大姐姐的——别声张,快些走。”
秋雨连忙跟上,又忍不住悄悄瞥了一下姑娘:总觉得此时的三姑娘似乎哪里与平时不一样。
哪里呢?她也说不出来,只是忍不住又回味起之前姑娘替她拢上发丝的那一瞬……姑娘玉葱一般的指尖,却似划过她的心窝一般,她心里都颤了好几颤。
回到自己的墨竹院,看着院门熟悉的匾书,沈胭娇一时又有些出神:她其实对竹子并不算偏爱,可她深知父亲那些个文人墨客都爱竹,当年她想方设法让父亲将她院名换了这个,又添种了不少竹子。
那时果然引的父亲夸赞,又赏了她不少东西。
而她自己,则是未出阁时,从未仔细赏过这些竹子,心里还嫌弃绕宅的竹林太过寡淡无味。
“姑娘可是到了,”
这时,秋月也迎了过来,“如何穿了大姑娘的衣裳?这是——”
“没事,”
沈胭娇道,“我去洗浴,你替我找出几件府里今夏给做的新衣裳出来,一会换那个。”
“姑娘?”
秋月愣了愣,“才拿回来的西洋的那鲛丝回文纱的大衣裳,姑娘这次不穿么?”
前两日姑娘还日日说起这个,生怕宴会正日子未到,不小心将这昂贵的衣裳弄坏了,郑重吩咐了好几回让收好珍藏,就等今日这正日子穿呢……
这又怎么回事?
“那西洋纱的衣裳,过后你叫人悄悄拿出去当了吧——”
沈胭娇一笑,“那东西太过贵重,穿了折寿。”
秋月:“……”
当初为了寻一件京中贵女们都趋之若鹜的极品西洋纱的衣裳,姑娘可是让人跑断了腿,才找到这料子。
这料子说不出的美,反正在她们这样的丫头眼里,这料子就跟珍珠贝壳的那细粉融了彩艳的丽色一般,随便披在身上,比那最美的蝴蝶翅膀还要轻盈逸丽,真真那画里的素娥下凡一样。
如今姑娘说不穿就不穿了?
“姑娘,府里做的那些新衣裳,”
这么想着,秋月一边服侍沈胭娇简单洗浴,一边试探道,“只怕与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她们的瞧着差不多——”
虽说她家姑娘爱掐尖,府里当初做衣裳时,挑的都是最出挑的料子,可到底也比不上那西洋纱啊。
“就府里的罢,”
沈胭娇一笑,“另去把之前的那旧首饰匣子搬过来。”
眼下她用的首饰,都是下狠心舍了很多体己钱,以及当年生母去后留下的那些财物,也是被消耗了大半了。
她之前掐尖要好,必然花银子。心思算计,用人办事、年节生辰等时候姊妹兄弟间互送小礼、养眼线买消息诸如此类,哪一桩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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