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原像是垂眸笑了两下,又偏头望向杨禾,见他挺直了脊背正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静静瞧了许久才问道:“看不懂?”
杨禾:“……”
羌原又笑了,这回甚至是笑出声来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夜里再与你解释。”
陶礼默默无声,僵着脖子看一眼羌原,再扭头看一眼杨禾,觉得这两人实在是黏糊糊的,他坐在中间根本一句话也插不上。
陶礼:他不该在车上,他该在车底。
陶礼摇了摇头,慢吞吞缩到了车前板,和赶车的老周并排坐着,瞅他一眼然后摇摇头,一副要腻出鸡皮疙瘩的表情。
老周叔爽朗地哈哈大笑出声,对着里长小声说道:“小年轻嘛,都这样的。”
几人赶车到了镇上,然后又换乘了马车,片刻没有停歇地往安澄县赶。这一趟过去最少也得两个时辰,到县里也该是下午了。羌原担心杨禾马车坐久了不舒服,专门在车行里挑了最贵最好的马车,车厢凳子上铺着厚实的锦褥,还配着茶水糕点。
陶礼这辈子没坐过这样的马车,进了车厢连屁股都不敢往凳子上放,悬着半边屁股生生挨过了两个时辰,坐得腿臀发麻。
他们出发得早,约莫是未时中(下午两点)到的安澄县,车上有水有糕,几人也带了点干粮,虽然没有吃正经的中饭,但也不饿。
羌原和杨禾急着想要早早办妥婚契,陶礼也不耽误,领着两人就往官府去。幸好这媒氏官不忙,没多久就给两人合了户办好婚契,此后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夫了。
陶礼也高兴,这汉子虽然瞧着吓人,可在路上他也看见了,这人对禾哥儿是真好,如此他也放心。
“好好好!”里长领着两人出了大衙,大笑着望向两人,“以后好好过!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禾哥儿啊,如今你有个好归宿我也高兴!那、那你俩还办不办酒?”
说起来,杨禾算是二婚。这样的情况,村里大多人家都不好意思大办宴席,但陶礼也清楚,杨禾前头一个汉子很不像话,合该这个才应好好办一办!
杨禾连连点头,又说道:“办的办的!日子都定好了,只是不大办,到了时候也请陶叔来喝杯喜酒!”
陶礼笑得一张脸都要皱成橘子皮了,连连喜道:“好好好!好诶!这个……这是叫羌原吧?哎哟,羌小子诶,以后可得好好对禾哥儿!”
头一回被人喊作“羌小子”的羌原一愣,好半天才回神点头,僵着脸答道:“这是自然。”
陶礼又是说了一通好。
三人又一同去吃了饭,这事儿是请里长帮忙的,所以这两日的吃住行都由羌原一个人包圆了。吃过饭又去订了客栈,陶礼不是第一次来县里,对县上的玩耍把戏不好奇,所以吃了饭就进屋歇着了。
不过杨禾没来过安澄县,一路都有些新奇,羌原就带他出去转了转。
大燕朝有夜市,晚上比白天还热闹,杨禾一路都看得高兴。
“这安澄县虽然没有江阳府繁华,但人也很多呢。”他在拥挤的人群中握住羌原的手,晃了两下才望着他说道,“诶,这些人怎么都急着往那边走,咱也过去看看!”
安澄县虽然没有江阳府繁盛,但人多地广,也不是宝塘镇一个小镇能比的,随便一条街道都比宝塘镇的北街更宽更好,是用砾石岩土碾实铺筑的,更甚至还有铺了石板的大道。
两人手牵着手,跟着人群朝那边去了。
羌原也是第一次来安澄县,不太清楚这要去的是什么地方,等快到了才听到一阵唱戏、说书的声音。
他生得高,在这人海中看得也比旁人更多,远远瞧着那头有好些竹子木头搭的棚子,有踢瓶弄碗表演杂技的,也有摆着长桌拿惊堂木说书的,还有提着皮影在影布后表演的……
“瞧着像是个瓦市。”
羌原一边说,一边伸手圈住杨禾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这可不是他故意占便宜,实在是人太多了,这摩肩擦踵的,他也担心杨禾被人挤倒踩到。
瓦市
“瓦市?瓦子?”
杨禾被他半揽着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亲密,反倒是有些好奇地回头望着羌原问道。
羌原点头,又说道:“是。宝塘镇没有瓦市,正好这儿有,带你去看看。”
杨禾有了两分兴趣,忍不住又问道:“瓦市里都有什么?”
羌原细细答:“杂技表演、耍猴耍蛇、傀儡戏、皮影戏、说书的、口技的,多得很,得进去看了才知道。”
两人顺着人群挤了进去,里头又宽又广,进来才觉得没有那么拥挤了,左右到处都搭了竹木棚子。
瓦市里一溜儿穿着蓝布衣裳的技人在路上行走,有的腰上绑着红鼓,有的手里拿着亮白的大刀,还有手里提着二胡的。
羌原还说:“他那把刀有些劣质,也没有开锋,是耍着玩儿的。”
杨禾笑他,“是!哪有你的刀好啊!诶……你怎么没把你的刀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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