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他到底有多好看,他就是那种好看的傻逼用神经病这个词或许更准确些。
他以前还没我高,得仰头看着我,瘦瘦小小的,全身上下只能看见骨头不见肉,摸起来硌得慌,隔段时间就会添几处拳打脚踢留下的淤青,严重的话那些地方发紫发黑,跟溃烂了一样,是个没人疼的可怜虫。
初升高的暑假,我和蒋慕然越发肆无忌惮,经常出没治安混乱的老城区,老城区挤满筒子楼、棚屋、各种货色的杂鱼,楼里住户排排队像被关在铁笼里的家禽,阴天潮湿会散发出老鼠洞的刺鼻尿味,沉重压抑,气温高的时候墙壁就烫得跟烙铁一样,隔几条巷都能闻见人正在腐烂的讯息。归咎于无良的开发商,屁大点地方压榨得一滴不剩,加上管理制度不规范,居民良莠不齐,发生过多起的刑事案件也都不了了之。
蒋慕然人高腿长,借来机车带我去兜风,他一未成年没驾照却适应得很快,叫我戴好头盔搂紧他,我坐他身后一路颠一路喊救命,他也喊你他妈说什么我听不清,俩人狗屁不通对牛弹琴吵半天,急得我最后摘下头盔砸他他被砸的脖子一歪又立马反弹回来,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那个搞笑动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肚子疼哈哈哈哈哈,他刹住车转过脸骂我神经病啊,这么能叫小心警察来抓你,我拍拍他的肩安抚,乖嘛等会给你买糖吃不生气了,他哼哼两声熄了火:
在这等我回来。
不等了,我跟你一起去。
错综复杂的矮楼以主道为中心,触角似的向四周延伸,修了数不清到底多少条的巷道,水泥墙隔开碎豆腐状的棚户区,简陋凌乱的景象被绿化带遮挡,仅留一个街口供进出。蒋慕然就把车停在外面,还上了锁,以防有人偷鸡摸狗。我们来之前下了场大雨,蒋慕然嫌弃地踢开路中央随地乱扔的塑料瓶,抱怨那群人约架的地点太恶心,换他约肯定找个篮球场,随便对付算了。我们惊险地避开数个散发恶臭的水洼,一辆经过的摩托车刚好轧着那几个坑,蒋慕然来不及躲,溅了满裤腿泥印子,一看就要发作,我立马捧着他的脸劝,没事了啊没事了,别往下看,我去买纸巾。
为避免刺激病情,重度洁癖患者蒋慕然选择暂时失明,憋着气翻白眼,牵我,看不见路。说实话他这副模样还是挺吓人的,被鬼附身了一样,两个眼眶只剩下空洞的白,我牵好他,感觉自己在遛僵尸,瞬间牛逼了起来:
小蒋左转!他听令左转。
Good boy!现在保持这个方向前进!嘶
走过了蠢猪!我还沉浸在导游的乐趣里,他照着屁股给我来了一下。啊?哦哦,没看见。
杂货铺店面很小,有一位戴金戒指大粗链的中年男人坐镇,烟酒摆在专门的柜台里锁住了,烤肠机飘出诱人的香味,最里面的隔间有小孩的哭声和女人打骂的动静,这种烟火气真实浓稠得发呛,我买了包湿巾,铺里突然涌进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鬼头,滴溜着眼珠跑去拿货柜上的零食,只有一个男孩站在店外,肮脏得像刚从泥坑里摸爬滚打出来,衣摆还往下滴污水,睁着一双乌黑剔透的葡萄眼看透明罩内的烤肠。啊好惨,怎么可以不给他吃。
老板,再来根肠。
小鬼们堵在柜台前结账,精挑细选了半天无非就是五毛钱的辣条和一块钱的冰棒,最奢侈的买了一袋大白兔奶糖,马尾辫女孩按捺不住拆开包装袋,小心翼翼地抿了口糖上的糯米纸,然后把奶糖珍贵地卷好装了回去。
喂,送你的。老板把那串肠递给男孩,他惊恐地往后退,似乎想逃,但脏兮兮的小手却违反自我意愿伸了出来,这时我看见他五个指甲缝里已经风干的的污迹,我脑海中莫名其妙浮起他到底多少天没过澡的猜测,以及他回家有没有热水澡可以洗,虽然现在是夏天,但一下雨温度降得很快,蒋慕然也开始频繁感冒,挺折磨人的。
老板等得不耐烦,把叉着烤肠的竹签重重塞到他手中,组织小鬼头们排队去了:
一个个来啊,谁敢偷东西?别他妈以为我看不见。
男孩脸上瞬间露出一种近似扭曲的表情,好像含杂了不解、惊喜、厌恶等各种情绪,由于闪得太快他没控制住自己的五官。蒋慕然擦干净裤腿,丢掉纸巾,细长的手指戳了一下我的后脑勺,刺刺的,看什么?走了。那孩子倏地朝我看来,我皱起眉与他对视,他赤裸复杂的目光移到我脖子上,令我无端发麻,像被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盯住了。我心跳得很快,慌慌张张跟上蒋慕然的脚步离开。
快看他手里的烤肠!有男孩惊奇地喊。
是不是他偷的?叔叔!他偷了你的烤肠!
我放慢速度回头看,女孩嚼着什么,应该是刚才舔了一口不舍得吃的奶糖,快告诉他妈妈!他妈妈会打人!
揍他!
一群小逼崽子!买完赶紧滚!他妈的闹到老子面前来,不想活了?!
老板凶神恶煞地一吼,小鬼们四散奔逃,混乱的场面偃旗息鼓,风一吹,卷来些许渗骨的凉意,雨点再次淅淅沥沥地砸向我和蒋慕然,砸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中央,汇聚成极缓的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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