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可是相互看了一眼却都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除夕的年夜饭像往常一样草草地吃完了收拾下去,娘俩各自回到炕上躺下,静静地听着窗外鞭炮地响声,浓烈的火药味儿越过院墙飘进屋里,月光的余晖无奈地洒落在院子里,那可是往年最热闹的地方啊。眼泪在静静的黑夜,在孤独思念中,从娘俩的内心深处情不自禁地流出来,没有哭声,没有安慰,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流着泪水。娘俩谁也没有去擦拭它,任凭它流着,任凭它滴落在脸颊衣服炕上。任慧芝直勾勾地望着静静的院子,那曾是她和爹和哥哥放鞭炮的地方,那曾是她欢快跳跃眉开眼笑的地方,那曾是一家人进进出出最忙碌的地方。往年的一幕幕重现在她眼前:就是在这个院子里,她手里拿着她爹给她点上的烟花,正在兴奋地看着它孜孜燃烧的火花。哥哥忙不迭地放着爆竹,他一会儿跑过去点上,一会儿又叫又喊得迅速地跑开。
“哥,你离我远点。哥,你放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好捂着耳朵。哥,和你说让你离我远点嘛,哥。”“知道了,知道了。”任慧明忙着放爆竹,他顾不上妹妹在哪儿,也忘了告诉妹妹他已经点上爆竹了。“明明,你小心点,别吓着妹妹。”她娘崔桂花正把炒好的菜从灶房端进屋里,经过院子时嘱咐道。“知道了,娘。”“娘,哥哥又吓着我了。”她爹任春生正忙着供养列祖列宗,供桌上摆放着香炉,香炉里燃烧着三炷香。小蝶里放着好吃的饭菜,水果还有香烟。任春生接过崔桂花煮好的饺子,郑重其事地放在灵牌前磕了三个头,又把任慧明叫过去磕了三个头。她娘到灶房下饺子去了,任慧明磕完头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接着放爆竹,她爹借着油灯的光亮在竹竿上绑着一长串爆竹。“来了来了,你俩往后,竹竿太长了,明明你拿着这一头。你往后,你害怕嘛还愿意往前凑合。好了啊,我开始点了,明明往上擎住竹竿,再往上一些,好了好了。”任慧芝使劲地捂住耳朵,爆竹地巨响依然震得她耳朵疼。“吃饺子啰,吃饺子啰。”她爹端着饺子招呼着他们。她娘包得白菜肉馅饺子真好吃,她爹喝着酒,兄妹俩抢着吃自己喜欢吃的菜,一家人说说笑笑真热闹啊。“今年的爆竹比往年都响,看来二黑子家做的比…”任春生刚开口说话就被两个孩子打断了。“娘,我的新衣服呢?”“娘,我的新鞋呢?”“哥哥,我还没说完呢,娘,还有我的红头绳,围巾,我的新鞋呢?”“好了好了,我一会儿给你们,啊。下饺子的时候,我听见响还吓了我一跳呢。好了,你这孩子,等会儿吃完饭。不过今天晚上不能穿,只能看看。明天给人家拜年的时候才能穿,知道了吗?”崔桂花忙不迭地应对着他们的问话,脸上洋溢着除夕的喜庆,她比任何时候都开心都觉着幸福。“知道了,娘。”“娘,我知道了,我去放爆竹去。”兄妹俩互相看着对方出着喜气洋洋的怪样儿。任慧芝看着哥哥跑出屋去,她也紧跟在后头。任春生和崔桂花幸福地望着一对儿女,幸福地相视而笑。兄妹俩在屋外院子里放着鞭炮,夫妻俩恩恩爱爱地聊着家常和来年的打算。任慧芝紧了紧鼻子,她仿佛闻到了酒的香气,她爹喝的酒是他自己酿的纯粮食酒,在小酒盅里用热水一烫,扑鼻的香味儿火辣辣地直往鼻孔里钻。爹慈祥的面孔在冲她笑着,她也笑了,笑得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明亮的月光,无力地散落在园子里。任慧芝勉强坐起来,轻轻叹着气。眼前的景象已经物是人非,那个甜蜜温馨的情景再也不会有了,它成了美好的回忆,已经一去不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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