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明川市,”周斟抬起一只手,在夜晚的空气里比画几下,“这个城市对我而言,那么多街道、建筑、人群,好像一座复杂的迷宫。”
梁拙扬愣了愣,脑海里闪现之前看到一半、匆匆关掉的纪录片。屏障外的世界荒芜贫瘠,什么都没有,周斟就是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日日夜夜生活与战斗。
还有伤痛与流血。
“所以你大半夜跑出来逛市容?”梁拙扬挑眉笑了,突然凑近周斟,令周斟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明川市我很熟,哪条街有什么吃的玩的我一清二楚,等白天了,我带你逛。”
听见这番话,周斟定定看梁拙扬,夜幕之下,黑眸如潭水晃了晃。
“总之先回去吧,”梁拙扬转过身,走过去把自行车从上扶起,“就一辆车,周斟哥你坐后头。”
周斟没动弹。
梁拙扬想,周斟这种级别的人物,到哪里没车接送,恐怕没搭过自行车,于是脱下外套搁在金属框架的后座上,“是不舒服,勉强坐吧。我骑快点,一会就能回家了。”
周斟慢吞吞走到梁拙扬身后,隔了几秒才坐下来。
到底孩子气,梁拙扬摸到手里做梦都想要的自行车,在坡道上来了个速度极快的漂移。周斟吃了一惊,身体失控前倾,下意识环住梁拙扬的腰。
像一株树苗,梁拙扬正飞速生长。他的肩膀在这一年变宽,腰肢有力又劲瘦。周斟的面颊蹭过对方散发干净气息的卫衣,只觉得不仅面庞,就连内心深处都泛起一股暖流。
他的精神体——一只白狼,“拼图”,在那场差点导致他死亡的战斗中解体后,他的意识愈发幽深、空洞、寒冷。
直到此刻,因为少年的体温,周斟心底才隐隐找回细微热意。
“周斟哥——”夜风里,梁拙扬背对周斟开口。
“嗯?”
“我真没看那种片,”梁拙扬别扭地说,“s2发疯,你进来时故意给我换的,我本来在看……战争片。”
“嗯。”
“你不相信?”
“相信。”
“你口气一点也不像相信。”
“我相信。”周斟弯起眉,笑了一下,透出一丝与他冷冽气质截然不同的天真气息。
可惜梁拙扬往前骑车,没有回头看到。
“小拙。”
“啊?”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你说。”
“我今天晚上,不是为了游览明川市容才跑到这儿来。”周斟顿了顿,“我本想去超市,不知怎么越走越远,然后彻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
“你不相信?”
“不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
“你太超过我意料。”
“怎么说?”
“不会用筷子,还不认路。你真是新闻报道里那个很厉害的哨兵周斟吗?假的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自行车擦着夜风急速掠过。笼罩整个帝国的detas第三代屏障,在遥远的边境线上,当千家万户坠入睡梦、万籁俱静时,比预计的损坏进程提前几十年,碎开细小的裂缝。
第二天梁拙扬睡到日上三竿。窗外声响聒噪,不知什么在吵。梁拙扬抱着被子在床上发了片刻呆,慢慢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到家快凌晨四点。
两人进了屋,站在玄关,谁都没有说话。因为离很近,周斟身上竹子一般的清冽气息沁入梁拙扬鼻子。梁拙扬转头要说话,周斟往旁一避,低头理理头发,匆匆丢下一句晚安就上了楼。
梁拙扬找到周斟,心中踏实下来,困意爬上眼皮。他捡起周斟掉在地上的外套挂好,迷迷糊糊回房睡觉了。
这会睡好了,梁拙扬神智清醒,终于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
周斟背过身站在后院里,袖子卷到手肘,不知忙些什么。梁拙扬刷地推开门,闷声说:“那个男的骗我。”
周斟怔然转头:“嗯?”
“说什么七天里我必须跟你待一起,是骗我的吧。凭什么我不能外出,你可以外出!而且你还出去那么久!”
“……”
梁拙扬想到自己被唬得团团转,跟白痴一样,蹲在屋子里哪儿也不敢去,就恼火得想找寓·戴维斯打一架。
“我现在就去找他!”
梁拙扬掉头就走。走出一段距离,士兵果然出现,两把狙击枪齐刷刷对准他。梁拙扬挑衅说:“开枪,打准点。”
没想到这二缺居然主动往枪口上撞,两名士兵你看我、我看你,悻悻收起枪。
梁拙扬突破诈围,就这样离开社区,走到街上,搭上了前往市中心的电车。
电车摇摇晃晃,快到中央区站时,梁拙扬抬起手环打了个电话。
很快对方接通,乔池性感的嗓音从那头传出:“梁拙扬小朋友,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吗?”
“那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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