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夜风凄冷。西山自被大周太祖划为皇族猎场后,附近村落的猎户尽数迁走,香火绵延两百余年的山神庙就此荒废,罕有人至。姜离四人策马行近,却在山庙残破的围墙后见到了数匹神骏非凡的大马。虽然不及黑煞、追风,却也相差不多。披挂在骏马身上的马鞍,做工精美,布满繁奥的镂空花纹,宛若稀世奇珍。其中两匹大马身上,还有篆刻着九幽炎雀的轻甲覆盖。九幽炎雀是大周皇族的族徽,能够在坐骑上披覆这样徽记的甲胄,若非大周皇族,就只有勋功将候了。“勋功雀甲!”姜离眸光微闪,他在侯府马场练习马术时,曾在黑煞的马厩中见过这样的甲胄。不过已经到了山庙,也没有必要退去。四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好,推开晃动的庙门,走了进去。山庙中一尊布满尘埃的破败神像,矗立在庙宇深处。神像高大魁梧,由山石雕刻而成,似是一名身着金甲的将军,脚下还匍匐着一只黑色的虎兽,威风凛凛。只是久经风雨侵蚀,一神一兽颜色脱落,斑驳不堪,早已难辨真容。庙中间的空地生着篝火,干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大铁锅架在火上,热气腾腾,飘荡着诱人的肉香。四名老者围坐在篝火旁酒意正浓,听得有人靠近,回首望去。目光在半空相遇,双方俱是一怔。“老前辈!”“姜小兄弟!”四名老者十分意外,诧异许久未见的少年竟会出现在盛京城数百里外的西山围场。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赤发老者眸光微闪,好奇道:“小兄弟,圣上御驾西山围场狩猎,寻常人不得靠近围场三十里,你们怎么会来到西山脚下?”“朱前辈,晚辈为拜见云乐公主而来!”姜离恭敬行礼,眼前的几位老者都不陌生,正是他在玉门酒楼遇到的那几位老卒,酒楼老板罗老头也在其中。这些老人传授他太祖长拳,赠予他冥寒铁锻造而成的短匕、护臂、链甲以及宝丸、药酒。一个月多月前,他能自姜玄曜雇佣的匪盗手中存活,冥寒短匕、链甲功不可没。“小兄弟竟然认识云乐公主?”身穿锦衣、手上带满各种珠宝戒指的胖老卒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上下打量姜离,惊讶道:“传闻镇武侯的一位子嗣对云乐公主的制莽三策建言极多,该不会就是你吧!”此言一出,其他几位老卒也纷纷投来郑重的目光。“不瞒赵前辈,制莽三策确实与我有关!”姜离点了点头,没有丝毫隐瞒,这些老卒对他有恩,当以诚待之。“制莽三策,我们都有所耳闻,层层推进、谋划长远,若能试行成功,不仅北莽之患可解,更能保我大周边境数十年安稳!”“弱冠少年运筹帷幄、决胜长远,若侯门子弟皆是如此,何愁我大周不兴,天下不定!”“英雄出少年,镇武侯何其幸运,竟然有你这样的子嗣,若为吾家儿郎,必以下任族长培养!”老卒们赞许点头,没想到那日酒楼偶遇的不得意庶子竟然是制莽三策的幕后之人。看着随姜离一同走入山庙的姜玄信、墨运良、屠老头,老卒们心中欣慰,只以为三人是姜离重获镇武侯喜爱后,为他安排的下属随从。“几位,西山不比咱们盛京城,夜里气温冰寒,大风肆虐,快请落座饮酒吃肉!”独臂老卒取过酒囊为几人斟满烈酒,招呼众人落座。屠老头放荡不羁,向来百无禁忌,墨运良一生坎坷、心念豁达。两人虽然已经看出几位老卒的地位不凡,却并没有任何拘束,盘坐在篝火旁,接过酒碗,一饮而尽。热辣香醇的烈酒入腹,滚烫浓烈,身上浸染的寒气尽数驱除,血脉加速运行。这酒虽不是之前赠与姜离的那种珍稀药酒,却也蕴含药性,活血驱寒、温暖筋骨。姜玄信也随姜离坐下,接过酒碗。不过他不胜酒力,学着众人像模像样的喝了一大口烈酒,立刻被呛得脸红耳赤,大声咳嗽,引得周围老卒哈哈大笑。“姜小兄弟,我见你全身力量连贯为一,步伐矫健,举手投足间力量充盈,与一个多月前大不相同,想必在武道之路精进迅猛,有了一些火候!”赤发老卒目光如炬,颇为惊讶。武道一途若想有所建树,自幼时起就要浸泡各种药液,滋养筋骨血肉。习武越早,根基雄厚,潜力越大。
姜离十六岁才开始习武,能在短短时日取得这样的进步,实在难以想象。“晚辈能有今日成就,还要多谢诸位前辈慷慨相赠、不吝教导,那日玉门酒楼匆匆一别,晚辈一直没有机会当面道谢!”姜离起身,向着四位老卒恭敬行礼三次。老卒们在玉门酒楼指点他修习太祖长拳,算得上是姜离的半位启蒙恩师。“小兄弟不用客气,难得你与我们这些老家伙性情相通,很对脾气,就算倾囊相授也算不得什么!”胖老卒豁达摆手:“若换了那些颐指气使、眼高于顶的顽劣后辈,管他是侯门嫡子还是皇族后裔,老家伙们虽然年老力衰、没了用处,也绝不会正眼瞧上一下!”“小兄弟,制莽三策出自你手,应当知道今年的武举会提前进行,好男儿当弃笔从戎、马踏北莽、枪扫敌酋!”独臂老者抱起酒囊大口饮酒,烈酒灌满嘴腔,沿着胡须不断流淌滴落,他却浑然不知,“朝廷近些年重文轻武,文脉各大家在朝廷里口若悬河、引经据典,各种大道理讲个通透,却有几人能上马杀敌。“北莽蛮子来了,还不是我们这些武夫流血流汗,我是废了,不能再为大周浴血杀敌、镇守边关,只盼朝廷能够重振兴武之风,多培养一些热血儿郎,一路杀到翰难湖畔,挑了那莽王的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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