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茂说完便离开了,剩金锁一个人窝火。有其母必有其子,梁茂和未央宫的那位有种如出一辙的放肆。天天对着这些人,他的太子哥哥还能如此超然,当真是凤毛麟角,举世罕见。
想刁难便刁难,太子府说来说来,真当大梁全由他母子二人做主了?
直至管家再度进来,金锁才将眸中神色悉数敛去,又喝了一口茶水道:“今日二皇子登门之事不必告诉太子了。”
前皇后在世时,管家便是未央宫的总管,后来侍奉梁渊,自然是忠诚不二的,不过金锁拳拳真心他也看在眼里,自然同等尊敬这位太子妃,于是当即低头称是。
打扫的下人端着那食盒,来问该怎么处置,金锁想也没想,便叫人拿去扔掉了。
他缓慢地喝完茶水,便又差人递牌进宫。
梁茂的这一趟把他从温柔乡拉了出来,金锁进宫一日不算,接连一阵子都到长乐宫孝敬。天子年轻时征战,身体落下了些毛病,老了又得咳疾,才一下子病倒了。宫里的太医哪敢给皇帝随便用药,只求稳妥,所以才迟迟不见好。
他是南疆王的嫡子,带来的药草自然都是最珍贵的,药效要比平常药材好上不少,金锁仔细,都是自己亲自配药亲自熬制,再喂到皇帝的嘴里,哪步都不曾假借旁人的手。金锁铁了心要治,梁渊都劝不动他,又怕他来回奔走冷着,只好顺着天气,为他备了越来越厚的大氅。
年关将至,天气渐渐转冷,皇帝也渐渐好了许多,这事儿金锁要占头功,天子显然也这么想,于是奇珍异宝流水一般送进太子府。
某在长乐宫侍奉的太监偷偷放出消息,按这架势,皇帝年后便能亲理朝政了,此消息不胫而走,朝堂内外众人心思各异,不过那都跟金锁无关,他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给皇帝看病。那位不是傻子,金锁的孝敬他都看在眼里,实际行动总比口上说说要更打动人,另外他日日守在长乐宫,皇后都没机会来照例说太子的不是,金锁身后站着太子,他得了皇帝的青眼,连带着太子党羽的气焰都要压过二皇子那边一头。
去未央宫请安,那位也都收敛了很多,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发展,金锁高兴的不得了。
他哪有那么多心思,不过是希望能够竭尽所能,让梁渊能好过一点罢了。
再冷又如何?至少每个夜晚,都有梁渊与他相伴。
梁渊抱着他,做他的港湾,成为他毕生感情的投放处。足够了。
皇帝久病将愈,今年的年节要比往年热闹得多。宫里早很长时间就挂起了各式的红,宫宴都是太子负责,梁渊办事向来没有什么错处,宫宴在载歌载舞中平稳进行,只是一点不同,今年坐在太子旁边的,并非二皇子梁茂,而是一身紫色吉服的太子妃!
这下直接坐实了皇帝对太子妃十分看重的传闻,做媳妇的排在亲儿子前面去了,怎么看怎么不合适,不过梁茂不知道是太会伪装还是真的不在意,表情竟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恭敬地给他二人行礼敬酒。
皇帝对这个儿子的德行心中有数,但见他突然这样豁达知礼,一下子对梁茂改观不少,用膳的时候还夸了他几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锁有疑惑,当时按下不表,晚点宫宴结束,同梁渊一起往东宫走的时候,才问清楚缘由。
大梁罕见大雪,岁末了也没下过几场,如今朱瓦上也只有稀稀落落的雪。金锁身上的大氅是今年北地特供的雪貂毛皮,雪貂如今近乎绝迹,冬日打了几只雪貂,凑起来那边一共就献上这一块,皇帝赏给了金锁。不过他本来也是天潢贵胄,这样贵气的衣裳反倒更衬他。
皇帝给他源源不断地送好东西,梁渊也变着法地宠他,金锁被这样娇养,来大梁还没有一年,已经被这地方的风水吹得愈加光彩照人,做女装打扮涂了胭脂,冷雾遮不住绮丽的红唇,色泽艳过发髻上金灿灿的步摇。
美人一颦便是一画,好看的人儿谁看了都心下舒服,梁渊也不例外。
侍从都在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金锁手里头拿着汤婆,没办法去挽梁渊的手,只得走路时贴他好近,远处灯火朦胧,他也没注意梁渊盯着他看了许久。
一路上他和梁渊拣着旁的小事说了几句,才想起梁茂的反常,于是问道:“二皇子是得了什么好事了?”席间笑得嘴都没和过。
这是他的深夜里,再次病倒了。
没几个月,便溘然长逝。
举国大丧,而后入葬皇陵,皇后自请陪葬。
梁渊即位,是为新帝,改年号,大赦天下。
寒来暑往,又是一个秋天。
此时南疆正是三叶花开的时候,秋月一大早上就去后面院子里采了满满一篮,晒干了花上的雾气,才提着篮子笑着进殿,对着正捣药的那人道:“殿下,您要的三叶花都采好了。”
那人闻言转过身来,腰间挂着的金铃在碰撞中叮铃铃作响,他笑得双眼眯眯:“有劳秋月姐姐,这下可以做三叶酥吃了。”
正是金锁。
秋月捂着嘴笑,福了福身道:“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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