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颐院里栽的几株暗灰色树皮的金球桂在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祁安站在廊下,望着那几株小得可怜的树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月清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只得走近,轻轻拍了拍沈祁安。
“二爷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不答应。要下雨了,快进里屋来。”
四方的乌云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逐渐吞噬着竹颐院上空的光明,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味道。
是要下雨了。
“林颐院今日门儿开了没?”
月清摇摇头,“没,说是沅奶奶身子不适,聿大爷学都不去上了,在院儿里照顾呢。”提及姜沅,月清心里愤恨。“沅奶奶多好的人儿,生得漂亮,家世也不差,不就是癸君吗,至于非要聿大爷另娶新妻?”
沈祁安听罢,脸色更难看了些。
浸润的空气刺进鼻腔,月风狠狠打了个喷嚏。他刚从外面回来,进了院儿,向沈祁安行礼。
“爷,我回来特意从林颐院门前儿过,那院门仍是紧闭的。”
“刘大夫呢?没请来?”
沈祁安看月风身后没跟着人,有些着急。
“我先去医芳斋寻刘大夫,店里的小管事说他去了添香阁诊病,好几日都没回来了。”当着月清和月白两个姑娘面前,提起添香阁,月风倒有些不好意思,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怕是那小官儿得了疑难杂症,叫刘大夫给碰上了……”
“你去添香阁把他找出来!”
“我去了!”月风不是像那算盘珠子一样,一拨一动的小厮。医芳斋没找着人,他动作麻溜儿地又赶去添香阁。“宫里的禁军守卫把昌荣巷给封了。”
这话一出口,月清月白皆是震惊。
那巷子小户摊贩儿一个挨着一个,东西丰富,价格便宜。又有添香阁这个大窑子在,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常宿,竟然说封就封了。
饶是沈祁安都拧了眉,这事儿太反常了。
“我父亲呢?现下应该刚下早朝,我去找他。”
“爷去了也是白跑。我回来遇到柏叔和瑞妈妈交谈,就听了一耳。大人被官家留下了,说是邀大人下雨品茗呢。”月风顿了一下,神秘地说:“但是瑞妈妈神情古怪得很,急急叫人套马车,说是要和郡主回王府。”
沈祁安低头,想起沈榷昨日对他说的话。
“祁安,要下暴雨了。”沈榷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又转头深深看了看沈祁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知聿一样,这些天等雨停了再出门。”
沈祁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月风说:“你去,把晁氏兄弟叫来。”
晁氏兄弟一位叫晁铮,一位叫晁镖。两人原本在长街有个铁铺,沈祁安去铺子打兵器认识的。他们不够圆滑,徒有一身力气,生意做惨淡,沈祁安便收了两人入他的商队。
有的商人只图利不图义,手段又脏又狠,沈祁安被人暗算谋害,还是靠这两兄弟救的命。
月风知道怕是有大事儿了,他点点头,又跑了出去。
风伴着雷鸣,怒吼着游走在大宁城的上空。顷刻间,暴雨如注,宛如天穹破了个大洞,无尽的雨水倾斜而下。
几株金球桂的幼苗在这暴雨中东倒西歪,沈祁安看了一眼,心仿佛被人揪住一般。大宁城难道真的养不活一株金球桂吗?
妙君一路淋着雨跑进游廊,她顾不上拍落额前的雨水,直直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知聿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已经了然,却还是硬生生吐了口血出来。
院儿前一直跪着淋雨的几个嬷嬷妈妈吓了一跳,“爷保重自个身子!”要是被主母知道她们把大公子气得咳血,必然活不久了。“人,人死不能复生……况且只是个丫鬟……”
“闭嘴!”沈知聿吼她们,“我只让你们先拖下去看着,你们死死绑着她做什么!!!”
沈知聿怕环丫鬟误事,叫院子里侍奉的嬷嬷妈妈们将人带下去看管。这些个老妈妈都是王府出身,行事心狠。又听说这个沅奶奶少君位置做不长久,就更不把他的陪嫁放在眼里。几个人上去按住这个瘦弱丫鬟。
谁知道她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反抗得厉害。她们索性就绑了手镣结,环姐姐越挣扎越紧。被丢到偏室,短短两三天被那绳结活活勒死了。
“带下去!不用回母亲,都变卖打发了!”
“大爷,不是我!是她!她把结绕在那丫鬟的脖子上!不关我的事啊!!”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
“大爷饶命啊!”
“爷明鉴啊!我们都是跟了主母几十年的老人儿了!”
她们这么大的年纪,到了牙婆手里,就是被打残去乞讨下场,几个人都慌了,连连求饶。
“拖下去!”
文君带着几个小厮上前将人带走
林颐院归于平静又只剩下落雨的声音。
“爷,那,那环…她怎么办?”
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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